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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画册第九页
病房门没有开，但她知道他就在里面，正在换衣服，可能正盯着窗外发呆，也可能还在画些什么。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拆那封信，但她写了整整一夜，也没删一句。
她写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素描教室，她坐他前排，一次不小心把铅笔盒掉了，他帮她捡起，却没有说话。
那天他穿着洗得有点褪色的蓝卫衣，头发很短，眼神特别清亮。
她写了大学第二年的雨天，他站在画展门口等她，结果她临时走错了展厅方向，绕了一圈回来时他还站在原地，没走。
她写了她在毕业设计那段时间情绪崩溃，画了又撕、撕了又画，是他把一碗粥悄悄放在桌上，坐在角落陪她熬了一整夜，什么都没说。
她也写了她离开那年，他送她到车站，站在那排玻璃后面，看着她的车开走。
她说。
“砚之，你永远都很安静，安静到我以为你没来！”
“但你一直都在！”
走廊里有人来来往往，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九点整，手术室的门关上了，护士从病房推出来那张床，床上的人闭着眼，脸色比她想象中要苍白，嘴唇有些发干，双手搭在身体两侧。
她没站起来，也没有靠近。
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看清我最后一眼吧，然后，好好去走你自己的路。
手术室门关上的时候，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风从窗缝灌进来，吹乱她衣角。
她站起来，顺着原路离开医院，没再回头。
下楼时，她又路过那个早餐摊，老板娘还在忙着收摊，她走过去，买了一碗豆腐花。
站在路边吃的时候，热气熏得她眼眶有些发酸。
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豆花，小声说。
“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走了！”
没有人听见。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赌气，也不是逞强。
她是真的不打算等了。
回到家，林西刚起床，看见她手里还拎着空碗，皱眉问。
“你去哪儿了？”
“去走了走！”
林西没追问，只看了她一眼。
“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她把碗洗干净，动作一贯地安静。
“我就是……有点累！”
“你想睡会儿吗？”
“不了！”她走回画室，从架子上抽出一张新的画布。
“我想画个结尾！”
“什么结尾？”
“我这几年，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那么多情绪！”她抬头。
“现在该画一幅没有背景、没有剪影、也没有谁站着的画了！”
“你打算画什么？”
“我自己！”她声音不大。
“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等谁来找的我！”
林西站在一旁看着她铺好纸，调色、试笔、落线，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精准。
那天她画到很晚。
画面是一个空旷的画室，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屋子里只有一盏小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椅子上没人。
但桌角有一封没寄出的信，和一支还没盖笔帽的炭笔。
林西看着那幅画，忍不住低声说。
“这幅画……有点冷！”
“我知道！”徐盛听淡淡地笑了一下。
“但也干净！”
“你给它起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