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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没有人道别
陆聿白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去看下一幅。
画中是一把椅子，椅子上空无一人，但地上落着一枚长发丝。
没有人，没有情绪，只有椅子和那根头发。
他却知道，这幅画的名字，大概叫—等。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原谅他。
也许早就没有怨了，也许还有一点没说出口的疼，但那都不重要了。
她不需要他说“对不起”，不需要他说“我错了”。
她只需要自己知道，她已经走了出来。
他静静地看完每一幅画，然后站在出口处，回头望了一眼。
没有人催他，也没有人和他道别。
就像他曾经走进她的世界时那样—安静、悄然、没有预告。
他慢慢走出展厅，夜风迎面扑来，带着港城特有的湿意。
他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头。
是陈桉。
她手里拿着一份咖啡，走得不急，穿着平底鞋，一如既往地利落干练。
“你真打算一直这样？”她靠在车门边，递给他咖啡。
他接过，没说话。
“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我知道！”
“你还在坚持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像是自言自语：“不是坚持她回头！”
“那你坚持什么？”
“我在坚持，我成为一个不再让她受伤的人！”
陈桉没说话。
过了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哪怕当年有一半现在这清醒，她也不会走！”
“我以前以为她走，是因为你让她失望太多次！”
“现在我才明白，她走，是因为她不想在爱一个人这件事上再去证明自己值不值得！”
他点头。
“她现在不需要我了！”他说：“但我不能再让她觉得，她曾经为我停下脚步是个错误！”
“我在做的，不是追回她！”
“是把她给过我的那些真心，还回去！”
“她把她最好的年纪给了我，最深的信任给了我，最小心翼翼的示弱给了我！”
“我要把那些，她失望过的东西，都一点一点修回来！”
陈桉沉默了。
良久，她才轻轻地开口：“你打算修多久？”
他望着远处的天，沉声道：“一辈子！”
画展结束的当天傍晚，徐盛听收拾好现场，在画室喝了一杯热茶。
手机响了，是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
【你那幅《纸鹤》很好！】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没回。
她知道是他。
但她没有删掉，也没有存档。
她只是合上手机，放在桌上。
她已经不再需要通过“回应”来确认自己的价值。
有些话，不回，也是一种回应。
几天后，她接到一个国际视觉艺术基金会的邀请，希望她能去参加一个为期三个月的驻地艺术创作计划，地点在北欧。
那是她曾经在心底想过的地方，雪山、极夜、风暴与孤独共生，听说在那里画画的人，会慢慢找回自己最初想说的话。
她没有犹豫。
她签了合同，订了票，打包了画具和厚重的衣物，把港城的画室钥匙交给朋友暂时代管，连带着一封写给自己的信：
【别忘了，画是你和世界之间的桥，不是某个人给你搭的船！】
离开前一晚，她站在窗前，看着港城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