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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柳靥一时怒极而狂,一时跪地落泪,手中的血书在指缝间团成了一个皱巴巴的血球。
“好你个王慈之,你娘认我做义女,我是你义姐,你居然落井下石,如此待我!”
柳靥哭完,仰起脸喘了几口气,一时胸闷,当场晕死过去。
…
书房内,赵听澜提笔在灯下写状词,行文小楷,笔墨生香。
良辰抱着一壶茶进来,将茶放到赵听澜手边提醒道:“大人,您写了这么久,歇歇吧!”
赵听澜闻言暂时停了笔,活动开手腕自己动手倒了口茶喝,一边抬眼道:“怎么样,人招了么?”
他今日喝茶换了新盏,是官窑里配发的兔毫盏,淡黄色的茶汤往盏里一盛,更觉纹理绵密,口齿生香。
良辰则一眼瞧出那是在柳家喝茶时,徐墨灵信手拿在手指间把玩的东西。
良辰不说破,拱手复命道:“全都招了,大人。她说自己有一个请求,只要大人您同意,她即刻画押。”
赵听澜放下盏,重又提起了笔,随口道:“不牵连家人,不连累贵妃?”
良辰佩服:“正是!”
赵听澜一笑:“这事我大宋律例说了算,我说了不算。说说吧,她是如何招认的?”
“行凶的动机,跟王慈之说的一模一样。这柳靥没想到自己雇的男人竟没得手,一时气愤,找借口追出去想让那人再折返。那人不愿意,转而要羞辱柳靥,柳靥便跟自己的丫头一起捡起两根尖树枝将这男子活活扎死了。事后,柳靥又憎恨丫头临时反水,帮了王慈之,便将那丫头从高坡推下,连同那男子的尸体一同藏进地窖里。她知道自己杀了人,再难收手了,所以当她回去看到高庄也闯进来时,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替罪羊。故意挑衅他,攻击他,惹得高庄不得不奋起反抗,这才失手杀了这么多人……”
良辰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了片刻,似是有其它隐情。
赵听澜疑惑道:“你但说无妨。”
良辰眉心一皱,音量提高了好几分:“随姑娘们出游的共有六个贴身丫头,其中,有三个是高庄迫不得已反杀的,另外三个,除去被推下高坡的绿柔,有两人是被柳靥活活打死的!”
就当着姑娘们的面,亲手举起凳子,一下、一下地砸过去。
赵听澜听罢只觉得眉心剧烈跳动起来,回想起高庄陈述案件时的细节,他确实只认下了自己被攻击后失手杀掉的几人,至于房内剩下的那两个丫头,是柳靥认准了高庄当替罪羊,索性一并解决了。
“这还不算完,柳靥做完这些,又发疯似的逼着其余四个姑娘将这件事烂在肚里,谁要敢说出去一个字,就让她姐姐诛其九族。所以,这几个姑娘回来后都选择了沉默,活活憋出了病来!”
良辰说完,感觉自己终于卸下了一桩罪孽之事,兀自叹了一口气。
赵听澜此时心情已经平复,笔下不停,趁空扭头看他一眼:“怎么,心里不好受?”
良辰凝眉道:“看上去挺好的一个小姑娘,竟是个蛇蝎心肠。”
赵听澜默默牵起唇角一笑,完书收笔,走到窗前抬头看了会儿月亮,对良辰道:“人心未必都是坏的,可是一件事赶着另一件事发生,倘若心思不够坚定,就有万劫不复的可能。说到底,这无关乎人心善恶,只关乎人性中的定力,是否能一以贯之地坚持下去。”
良辰点点头,应是将这话入了心、脑,疲惫地拱手告退。临走时一眼扫到赵听澜桌上的兔毫盏,试探地问道:“大人,明日可否为您去官窑再定一批这东西?”
赵听澜回眼凝望那盏,半晌才道:“罢了,眼下府上只我一人爱用这个,你不必费心了。”
第二日,赵听澜早早儿拟好了给柳府的信,将柳靥认罪一事和盘托出,托子辰送去。不出所料,柳家上下又是好一阵撒泼打滚,死活不依。
柳靥尚未画押,柳家又死缠烂打,良辰心里担忧,一两个时辰内在赵听澜眼前晃悠了七八回。
“大人,出兵吧,子辰怕是要被他们给磨死!”
“大人,事不宜迟,铁军就在外候着,柳家敢闹事,咱们就有一百种镇压的方法!”
“大人,您快快拿个主意!”
……
赵听澜故意不理会,就为了铩铩良辰的性子,不过,接下来的时辰赵听澜没有等来良辰,倒是看到徐墨灵一袭鹅黄裙衫提溜着裙摆从府门外急匆匆跑来了。
他心里一动:良辰这厮惯会收买人心……
徐墨灵急道:“大人看上去丝毫不慌,可是派了周定提前过去接应吗?”
根据良辰的描述,这个时间子辰应该正被柳家的人扒皮喝血。
赵听澜乖觉道:“正是。姑娘喝茶!”
说着拿茶水涮了个新盏,倒上七八分热茶推盏过去。
徐墨灵一愣:“周定是个能人,可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大人是否考虑出铁军镇压?”
赵听澜胸有成竹:“周定一人可敌一支铁军,姑娘放心便可。”
徐墨灵匪夷所思地坐了下来,脑中实在描画不出周定一人应付柳家一众儿府兵的画面。她来之前被良辰急吼吼地找上门,还以为柳家使性子扣押了子辰,顺便还将赵府给围了,到此处才发现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良辰这小子,是火气上头了。
于是,品着茶水眼波儿一转,悄无声息地给了良辰一记白眼。
虽然重云寺这个案子目前牵涉最大的是杜家和柳家,可王家终究是主事者,这不,最近两天杜家时不时来人到府上闹一波,柳家也动不动就让婆子们上门哭一场,徐墨灵本就自顾不暇,今日却被良辰“请”到赵府来喝茶了。
不过,今日被请来喝茶的,不止她一人。
永安迈步进院的时候,看到徐墨灵明显一愣:这两日因为这个案子,看到此女的频率有点高了。
更重要的是,昨个儿她在柳家拿在手里把玩的茶盏,今日就出现在了赵府,且依旧是转在她指间,着实有趣。
永安不动声色地坐下,眼皮一掀,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赵听澜。赵听澜则迅速垂下眼睛假装不知,但还是偷眼看了下徐墨灵。
永安不满地瞪了赵听澜一眼,两袖一抬自个儿招待自个儿喝茶,露出一截洁净、清瘦的手臂:“听澜,咱们那日在柳家,可是被人给坑了,你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