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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谢衔月
“不知苏小姐此番来寻我是为了何事?”谢衔月稍正了些面色。
说到这,苏棠耳尖的浅红退却,她缓缓抬起眸子,露出真诚而又坚定的目光。
“谢娘子,我十分欣赏你的手艺,想在京城开一家发饰铺子,所以此番特意来江南请你随我回京城。”
谢衔月一愣,没想到苏棠竟会如此看重她。
旋即,她垂首笑了笑,“苏小姐,你可知我一个青州人为何会孤身一人待在江南如此多年?”
苏棠咬着下唇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复而又问起一桩心头疑惑之事,“谢娘子做发饰的手艺在江南是出了名的,来定做发饰的大多又是富贵人家,按理来说赚的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谢娘子还要住在城北,就连吃穿都如此朴素?”
“没错,旁人也都这样好奇我为何这样。”谢衔月抽出发间的银簪,握在手中摩挲着,垂下的目光愈发柔和,“那我便同你讲讲我的过往吧,”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那颗在狭小院落中迎寒吐蕊的腊梅,仿佛是透过老旧的木窗观瞻自己的前半生。
在平静的语调中,苏棠听到了谢衔月崎岖坎坷的过往。
谢衔月出生在青州一个十分贫困的小山村里,原先日子虽清贫,倒还算过的下去。
然而在她十五岁那年,忽逢大旱,一开始家里还能吃上红薯叶子混着糠煮成的粥,后来就连树皮都抢不到了。
家里揭不开锅,两个幼弟也因此饿死一个,家中父母眼看着另一个儿子也要饿死过去,咬咬牙便将谢衔月卖进了花楼。
“他们说,虽入了花楼,但好歹有口饭吃,还能用我换点粮回去,不至于全家都饿死。”谢衔月苦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滴,“只是当时我不懂这些,死活不愿入花楼。”
她拼死抵抗逃了出来,在花楼门口的长街上被楼里的小厮打得浑身是伤,就在她绝望地要一头撞死之际,一个江南的商人出手将她买了下来。
一开始,谢衔月很是警惕,她并不相信这个名唤李泊舟的商人。
可后来,在每日的相处中,她发现这个人对她并无丝毫坏心,既不拿她当消遣的物件,也不拿她当丫鬟,还请了郎中为她治伤。
虽说是商人,但他并不富裕,加上赎谢衔月也花了不少银子,两人虽说吃住不算太好,但谢衔月至少不用再饿着肚子了。
在终日的相处中,谢衔月内心逐渐接纳了李泊舟,两人互相交了底,谢衔月得知李泊舟比她大了五岁,父母前些年先后离世,给他留下了一笔勉强果腹的银子和做首饰的手艺。
一载有余的相处中,二人日久生情。
“说起来,我也算是师承于他,他既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郎君,旁人只知我做的发饰精巧,却不知他教我做首饰的技艺更甚一筹。”谢衔月轻叹一口气,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苏棠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娘子的郎君可还是在外头行商?”
“他若是真的在外头行商便好了”谢衔月的眉眼笑着,唇角却泛着苦涩。
话说二人日久生情成了夫妻,原是到此也算圆满。
直到他们二人一路将生意做到顺天府,李泊舟忽然一日归来,十分高兴地同谢衔月说有一位蒋大人邀他去府上打一套红宝石头面。
由于宝石过于昂贵,李泊舟只能每日如上工一般去蒋府赶制头面,那位大人要的急,李泊舟每晚回来面色瞧着都很疲惫,只不过一说起做完这套头面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工钱,他眼里的疲惫便一扫而光。
只因那时的谢衔月已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李泊舟指望着这笔工钱能好好养她和孩子。
一晚,李泊舟带回来一支银簪,说是他活干得好,东家赏了他一锭银子,他便打成了簪子赠予谢衔月。
“他这人对自己舍不得花一文钱,对我倒是毫无保留。”谢衔月用帕子擦干了泪,想起与李泊舟的过往,嘴角微微勾起,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好人不长命啊。”
红宝石头面打好了之后,提前定好的工钱不仅没拿到,李泊舟反而被按上了监守自盗的罪名被活活打死。
那一天,守在家中的谢衔月等到半夜,等来了李泊舟早已僵硬的尸首,极度悲伤之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留住。
“从前他便说等赚够了钱便回江南,如今我将他安葬在江南,住在他父亲留下来的宅子里,代他看看江南的风景,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愿。”
“对不住我不知你的夫君”苏棠见自己戳中了旁人的伤心事,忍不住愧疚地道歉。
谢衔月大度地摆了摆手,“无碍。”随即站起身,踱到窗前,她纤瘦的背影落在苏棠眼中,孤寂而又单薄。
“孩子和他都是九月离开的,所以我每年九月后的每一日便去墓地陪陪他们,至于赚的银子我始终觉得对不起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怪我不好,没能让他平安出生,也没能给夫君留个后。所以我将转来的钱都捐给了育婴堂,想让那些被抛弃的孩子也能日子好过些。”
苏棠愣了半晌,久久没能回过神。
此刻她的内心是震撼的,她没想到谢衔月竟然是这样一个敢爱敢恨而又深明大义的人,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谢衔月转过身来,目光坦诚,“苏小姐,你也应当知道了,我的牵绊在此,很抱歉不能去京城帮上你的忙了。”
苏棠逐渐回过神来,她站起身,点了点头,“我理解谢娘子心中所想,只是还有一事想问问谢娘子。”
“苏小姐问便是。”谢衔月笑得平静而又温和。
“谢娘子每年九月后便不再做发饰,那萧公子又是如何在谢娘子这儿定到簪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