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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窗外的人影
“他其实真的……变了！”
“他当然变了！”她轻轻笑了一下。
“可我不是为了等他变好才活下来的！”
“你是为了你自己！”
“是啊！”她说。
“我所有的成长，所有的清醒，不该用来奖励谁！”
林西忽然哽咽。
“那你也太苦了！”
“我不苦！”她笑了一下。
“我只是一个人走得久了，忘了怎么有人陪！”
“那你现在……还想被陪吗？”
她没回答。
只是站起身，走到画桌前，抽出一张空白的纸。
那晚她画了很久很久。
画的是一张信纸，上面没有字，只画了一个折起来的角。
她把那张画命名为《写不出》。
之后的几天，天气越来越冷。
港城入冬的节奏不快，却让人止不住地想抱紧自己。
林西有天早晨煮姜汤的时候忽然说。
“我最近在想，你是不是该画点别的了！”
“什么意思？”
“你画来画去，都是你和你自己，你和他们……你有没有想过，画点没那么沉的东西？”
她想了想。
“我不沉！”
“你不沉，你只是被自己的记忆牵得太远了！”
她没反驳。
只是那天晚上，她把《浮城》的原画从架子上摘了下来，擦了擦灰尘，又挂回去。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画这幅画吗？”她忽然问林西。
林西靠在沙发上，摇头。
“我怕我忘了自己最痛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现在还疼吗？”
“我不疼了！”她说。
“但我得记着那种疼是什么样的！”
林西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画重新钉牢。
“那你得保证，画归画，你别又陷进去！”
“不会的！”她声音平稳。
“我现在只看，不靠近！”
那晚她画了一张窗户，窗外是大雪，屋内是一把椅子，椅子上空空如也。
她在纸角写了一句话：
【这个冬天，我自己坐在屋里，把窗户关上了！】
她没写是为了不让人进，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出去。
她也分不清了。
只是知道，这个冬天，会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长。
这一年的冬天，比以往都更安静。
十二月的港城，连风都是沉默的，吹过街角的旧铁门，擦过屋檐积水，一路没有声响地藏进了某间屋子。
画室的窗玻璃上挂着一层薄雾，模糊了室内外的界限，也模糊了心里那些早该翻篇却还留着折痕的旧事。
徐盛听起得早，天还没亮，她就站在厨房煮茶。
屋里很静，连林西都还没醒。
水壶“咕噜”响着，像是某种预示，又像是时间的催促。
她没有去碰那些未完成的稿子，也没有再画任何新作，而是坐在沙发上，翻出一张旧明信片，是那年丁砚之画展时送她的纪念图，一只猫趴在画纸上，尾巴绕成一个问号。
她记得那天他坐在展厅后面，眼神淡淡的，像风过石面，轻而克制。
他说。
“这张画，是我画给你的第一张，也是我准备收笔之前的最后一张！”
她那时候没听懂。
现在想来，大概他早就预感到自己终有一天会看不清，而他最想保留的最后一幅，是关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