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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点了点头，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番意思：“祁夫人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可朝堂之上却未必有人赞同，倘若你能够说服文武百官，朕便应允此事。”
柳霜序全然不觉得这话是在搪塞自己，连忙点头应下。
等她回府的时候，祁韫泽正在书房忙着调查余党的事情，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将自己提议让女子入仕为官的想法告诉他。
——
金銮殿上一片肃穆，众人皆屏息以待。
陛下端坐龙椅之上，一身黄袍加身，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炬，浑身透着无比尊贵之气，让人望而生畏：“昨日祁夫人同朕说了想举办女子科考，让女子入仕的事情，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非但朝臣惊讶无语，就连祁韫泽也大吃一惊。
朝臣纷纷看向了祁韫泽。
窦宰相本就因着柳霜序断了自己的左右手而有所不满，如今听了这话，更是认为这人是要阻了自己的前路。
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陛下，咱们且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单说开办女子学堂已经让不少女子家中出了大大小小的乱子，要是再准女子入仕，那内务的一应事务理应交给谁来处置，难不成让男人围着灶台转，反而叫女子在朝堂议事，征战沙场不成？”
“此等惊世骇俗之言，分明就是有违祖宗礼法，存心扰乱朝纲！”
“陛下，宋国公和明安王有心谋反，而祁夫人又在宋国公府养了几年，难免早就被潜移默化，如今又接二连三提起此话，分明就是有心让朝纲动荡！”
“请陛下严惩祁夫人！”
他大呼一声，便有近一半的朝臣也学着他的样子跪了下来，高呼：“请陛下严惩祁夫人。”
祁韫泽看着跪地这些朝臣，再去看陛下那为难的神情，微微皱眉，并未立即开口。
他知道柳霜序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同自己商量便私自跟陛下提议，如今朝廷半数以上的人都不同意此事，要是执意推进，只会让柳霜序成为众矢之的。
他闭了闭眼睛，心中犹豫。
“祁爱卿，你意下如何？”却不料，陛下主动问起他来。
“启禀陛下，臣先前并未听内子提起此事，却不想她擅作主张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实在是太过失礼。”他作揖，“只是西汉吕后在位期间，清除韩信、彭越等异姓诸侯王，为‘文景之治’奠定了基础，又重用功臣，致使朝政稳定，避免了大规模的动荡，又有汉代冯嫽出使外邦，避免了不少大规模的战争，可见女子并不是毫无用处的。”
“陛下与其一棍子打死这些女子，何不让女子试一试。”
“若是这些女子真的不行，想来日后也就无人会再次提起这样的事情，陛下也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窦宰相冷哼一声：“祁大人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此事是你夫人提起的，你才会为了她说话，要是换了旁的人提出这样荒唐的想法，你可还会支持？”
他这分明就是要坐实祁韫泽徇私的名头。
祁韫泽并不恼怒，反而轻笑一声：“我夫人为我怀胎十月生下儿子，非但将府里的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朝政上也帮了我许多，我要是不支持她的想法，岂不是叫她寒心？”
“只是如今是在朝堂之上，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实在不该将私人感情带到朝政上来……”
“女子入仕的确是不合乎祖宗礼法，可‘商鞅变法’‘王莽改制’……哪一个在成功之前没有遭受过旁人的非议，哪一个又合乎祖宗礼法了，可最后不还是为朝廷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窦宰相如今制止，和当日那些迂腐之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窦宰相伸手指他，却是没说出下文来。
御史大夫转了转眼珠子，上前一步：“陛下，如今朝廷中不少官位空缺，本就准备举行科举，选拔人才，咱们何不趁机看看这些女子的本事，倘若真的能有一两个佼佼者能够越过男子去，也是老天都赞同此事，也可在朝堂上选一两个清闲的差事给她们试水，要是能成，国力更上一层楼，岂不是陛下之幸？”
“臣附议。”柳父连忙站了出来。
陛下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窦宰相，做官总不能太过古板，既然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便试一试。”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窦宰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陛下给打断了。
“来人，传祁夫人上殿。”
柳霜序今日穿了一件素雅的衣裙，发髻高挽，头上簪了一支白玉兰钗，倒是像极了那文人口中的风骨之态：“臣妇拜见陛下，见过各位大臣。”
“祁夫人，朕将你想举办女子科考的事情已经告知了众位朝臣，可他们却并不认可，不知你可有把握说服他们？”陛下微微颔首，“窦爱卿，不如你将自己的担忧说给祁夫人听听。”
窦宰相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屑，好似是不愿与这样的人说话。
柳霜序却没有丝毫不恼，反而轻笑一声：“臣妇敢问窦大人一句，治国安邦靠得是什么？”
“自然是才能。”窦宰相仰着头，分明就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既如此，只要有才，无论男女应当都可以治国安邦吧。”她这话一句，便让窦宰相意识到自己这是中了圈套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柳霜序便继续道：“论才学，李清照词冠古今，论武力，女将秦良玉领兵抗敌，论治国安邦，吕后在位之时不比刘邦逊色多少，可见治国安邦，从不在男女之分，可在各自本事。”
“如今窦宰相这般抗拒此事，难不成是认为自己的才学比不过女子，日后被人看了笑话？”
她这一句激将的话，让窦宰相直接瞪大了眼睛。
窦宰相一挥衣袖，道：“祁夫人不必这般说，既然要试，那就试试，我在朝中多年，难道还会怕几个弱女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