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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思、去执、去我、去言,方能见那无思之真我——不在肉身,不在意识,不在任何知觉与定义之中。”
堂中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风从殿外掠入,带着天边雪山残阳的微光,洒在东叔闲衣袖之上,犹如薄雪。
那一刻,有人泪流满面,有人涅槃顿悟,有人痴痴发笑,有人低头不语。
东叔闲看着众人,忽而轻声道:
“所以,若真有一个‘我’,它不是因为我在思,而是因为我在静——静于思前,静于念起,静于有我有非我之间。”
他转身,走下石阶,每一步都踏得极轻,却宛若雷鸣般轰响在众人心头。
唯有那天边飞鸟再次回旋,啼鸣一声,在落日中穿过峰巅,归于无名。
天光渐斜,赤霞如绮,映得整座问道峰金红辉煌。
钟鼓齐鸣,天上祥云翻涌,一道霞光穿越穹顶,在圆形辩坛中央凝聚成“存”字半空而悬。东叔闲坐于问道主座,身着素色长衫,眉宇间沉静如水,目光宛如穿透千古。
他起身,拂袖长吟:
“天有星辰,地有山川,人有七情六欲,道有万象归一。今日之问,乃十四届大会之终题,亦是哲学之母题。”
“存在为何?谁在存在?何谓在?在于何处?由谁所见?由谁所证?人所见者,真乎?神所知者,全乎?一切万象,皆缘‘在’之一字!”
他话音一落,三教百家齐齐躬身应道:“愿闻其详!”
先由一身儒袍的牟子玄登坛,面如玉冠,神情温文,气度从容。
他拱手而立,道:
“古之圣贤,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何谓明德?明者,觉也;德者,存也。人之存在,不在其躯体形貌,而在其德之所系,心之所觉。”
“儒家之存在观,谓之‘仁’,仁者,爱人。人以仁在于人世,心存爱,则在;心失爱,形虽存而神亡矣。”
他顿了顿,眼中泛起深意:
“今人多以‘我思’为始,然儒家更重‘我行’。行仁义者,虽死犹存;行背义者,虽生若鬼。君不见,岳武穆之忠义,存乎天地?逆贼秦桧之名,亡于史册?”
台下一阵鼓掌,有赞同者轻声念诵:“存于仁,立于义。”
随后是慧觉法师,身披黄袍,持锡杖徐徐而来。
他不言不语,先在坛中央结跏趺坐,双目微阖,默念佛号三声,才缓缓开口:
“诸位,‘存在’一词,于佛门视角,不过是世俗妄念之一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他手指坛中“存”字:
“此字非存,众生执之为有;心起分别,执为‘我在’。然诸法因缘生,亦因缘灭,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
“众生问:我是否存在?佛曰:问者何人?若无实我,则何以言‘在’?”
慧觉继续低声颂念:
“空性不空,缘起不虚。存在,即非存在;非存在,恰为实相。”
他一番话,说得坛下静若寒潭。许多人不解,亦有人深陷沉思,若有所悟。
东叔闲轻轻颔首:“慧觉之言,虽空,实满。”
青元子上坛,一袭青衣如云卷烟舒,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诸位,今论‘存在’,我道门人本不屑此论。”他说着,竟掏出一壶酒,“因为,存在这种事儿吧,喝两口,差不多就懂了。”
众人笑声起,青元子摆手继续道:
“《道德经》开篇就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若你能说出‘存在’,那它就不是真正的存在了。”
“你说:我在。你是谁?我说:我不知我是谁,所以我自在。你说:天地万物皆实。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们道门讲‘无’生‘有’,‘有’藏‘无’中。存在非实物,而是关系;非实体,而是道性。譬如山中清风、水中明月,看得见,摸不得;感受可知,言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