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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轻飘飘地下着,像极了北地的雾气,夹着草香和泥土的味道。少年在街口左右张望,终于在斜对面一家铁匠铺外的屋檐下,看见那熟悉的背影正靠墙而立。
他快步走上前。
“师傅!”
斗笠男子略微回头,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小葫芦上,眼神似有波澜,却没说话。
“这个给你。”少年把酒递过去,“桃花酿。你等她的时候,不如喝一口热的,别总喝冷酒,伤身。”
他像是怕被拒绝,说完就把葫芦塞到师傅手中,缩了缩脖子站在旁边。
斗笠男子低头看着葫芦,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酒液从葫芦口溢出的纹理,眼神渐渐柔和。
他缓缓坐下,将葫芦开口,轻轻抿了一口,闭目片刻,像是回忆着什么,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
“这酒啊……还是她酿的最好。”
少年一惊,脱口而出:“你见过她了?”
斗笠男子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的一棵盛开的桃花树,树下立着个白衣女子,笑着斟酒,那笑容落在他酒里,比春光还暖。
他轻轻叹息:“没见过。可这世上的桃花酿,终究少了她的气味。”
风过檐下,雨丝斜斜地落在两人脚边。
少年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追问。
“我们要去哪里?”他问。
“南去。”斗笠男子站起身,把酒葫芦轻轻一挂,“你师祖东叔闲回来了。我说过,若她不来,我便去找他喝酒。”
“他真是你兄弟?”
“嗯。”男子看向远方,“也是这个天下,最后还能劝我别醉的那几个人之一。”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目光中忽然多了一种久违的温情。
“你以后若有想不通的事,也可以去找他。”
少年重重点头。
“不过,”男子声音一转,眉头微挑,“你要是敢问他那些小道八卦,他八成会用菜刀砍你。”
“啊?”少年大惊,“他会打人?”
“他修的不是道,是人理。”男子淡淡一笑,“人理不通,该打就打。”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踏入雨中,肩上的斗笠被雨打得微微晃动,却步伐坚定。他的影子渐渐融入远方斜街的薄雾之中。
少年紧紧追上去。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踏着石板雨巷,穿过落虎城的街头,朝着南方走去。
东叔闲盯着对面那人,目光像刀一样细细剖解着。那男子身材瘦长,面皮蜡黄,脸上堆着一层没洗干净的油光,眼角下垂,一看就是那种小时候偷鸡腿、长大了偷鸡看狗腿的人。
那人仿佛察觉到东叔闲的视线,头一偏,嘴角勾出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实则龇牙咧嘴的笑容。
“这位兄台,看你眼神不错,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刚才那个穿绿罗裙的?啧啧啧,那小腰肢,拧得过灯芯儿。”他说着,还学着人家女子走路的样子扭了扭,扭得整条长凳嘎吱作响,一不小心差点把旁边吃花生米的老人吓掉了牙。
东叔闲默默叹了口气,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口干了。
“兄台贵姓?”他问。
“姓贾,贾贵的贾,贾似道的贾。”那人挺直腰杆,压低声音说道,“单名一个‘浪’字。”
“……贾浪?”
“对对!我浪,我骄傲!人称北境桃花眼,西山烂情仙!”贾浪自我介绍得极其认真,一边说还一边抬手撩头发,可惜他头发已经稀得可怜,撩起来就像鸡毛帚蹭桌面。
“贾兄何贵干?”东叔闲问。
“我这人吧,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路见美色心发颤,街头调戏嘴不停。”贾浪说着,还一本正经地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东叔闲一下,“像我们这等俗人,只配活在桃花之间,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