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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东叔闲笑得更深,“我也曾在海边等过一个人,等了九年。”
“等到了?”少年眉头一挑。
“没有。”东叔闲咬了一口黄瓜,“她死了。”
空气忽然沉默了一瞬。
“那你为什么还等?”少年终于问出这个问题,语气里有些动摇。
“因为我想知道,等一个人,最后等不到,是不是就能真正放下。”
他话音落下,酒肆里忽然有一阵风吹过。
门口破灯笼在风中“咯吱咯吱”响,恍若回忆中那年的雨夜,泥地里站着的人影与台阶上关起的门,彼此之间只隔一道风声,却再不可能相见。
男子终究抬起头,望着窗外沉沉天色。
他缓缓摘下斗笠,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五官俊朗却苍白如纸,眉目间写着三分倦意,七分哀伤。
他忽然笑了。
“她不会来了,我知道,但我还是会再来一年。再最后一年。”
“然后呢?”少年声音低低的,有些哽咽。
“然后就去找你师祖,东叔闲,喝一杯。”
这时,东叔闲咳了一声。
“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开情感诊所的。”
只见那位看似油盐不进、只知吃喝的中年汉子,正一手拿着半壶酒,一手夹着酱肉,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是——”
“嗯,东叔闲。”他轻轻一拱手,“刚从天上回来,听你说得动情,借酒搭个话罢了。”
那一瞬,酒肆外风起。
斗笠男子走得不快,仿佛每一步都带着些迟疑与沉思,脚下的青石路在微雨中略显湿滑,天光从乌云中透出几缕冷淡的金色,将他略显破旧的背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他没回头,只是将斗笠压得更低,像是要将那道少年追问的话语,连同胸腔里某种迟暮的温情,一起压进那漠然无声的风中。
而酒肆里,少年站在门槛前,一时却怔住了。
他看着那男子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斜阳里,鼻尖忽然一酸。
“师傅其实是希望她会来的……我知道的。”他低声自语。
他从不曾听师傅谈过叶姑娘的模样,甚至连名字也只是自己从别人口中拼拼凑凑听来的。可他知道——师傅心里有个人,是那种就算不提也会落泪的人。
他咬了咬牙,猛地转身冲回酒肆。
“麻烦您帮我把小葫芦里面装满酒!”少年一边奔向柜台,一边从腰间解下一个旧旧的小葫芦。那葫芦呈深褐色,像是被岁月熬过多年的老核桃,表面一圈圈酒渍痕迹,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装不了几两酒。
伙计接过,随口应了声:“小哥,还是桃花酿?”
“嗯!”少年用力点头,“最好的那坛。”
伙计见怪不怪,小心地揭开角落里一个陶封罐,那酒坛冒着细细冷气,一股桃花与雪松混杂的清香扑鼻而来,温润中带着北地独有的冷冽与澄澈。
酒液倒入葫芦时,发出清脆细长的水声。奇怪的是,眼见着那小葫芦装得满满,却不见溢出。伙计忍不住惊讶:“咦,小哥,这葫芦……装了快两斤了吧。”
少年嘿嘿一笑,没有解释。
他知道,这小葫芦是师傅多年前留给他的一件宝物,说是“别看它小,能装下一个夏天的风,也能装下你长大后的心事。”
他没太懂那句话,只记得每次师傅喝酒时,都会先在这葫芦里倒一点,说“这叫传味儿”。
“您收好。”少年从怀里掏出几枚银钱,郑重地交到伙计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葫芦系回腰间,转身冲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