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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半晌，梁景行再没开口说话。姜词抬眼：“这就聊完了？”
梁景行扶了扶额头，“别这么叫我。”
许秋实四十多年的习惯，晨起一定要练一个小时的基本功，横撇竖捺，“永”字八法，酸梨木的案上，铺了厚厚的一叠宣纸。
姜词被领去有衣帽间的那间卧室，她在门口停了脚步，试探地问他：“这房间平时谁睡的？陈觉非？”
梁景行正站在车前抽烟，替她拉开车门，往她手里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车停在行政楼下，梁景行拉开车门，叹了声气。驾驶座上的刘原看他一眼，“怎么了梁哥，又被逼婚了？”
许秋实又想了想，摇了摇头，“也是去年的事儿了，一时想不起来，回头我问问欢欢。”
梁景行没说话，点了一支烟。
姜词望着他，见他接起了电话，点了支烟，走到了窗边。烟灰色的家居服，衬得他眉目沉静，在他身后，是一窗风雨。
姜词点头，“就等二十五号出成绩填志愿。”
陈同勖摆手，拉着姜词仔细看了看，“你人没事就行，去哪儿都一样。”
梁景行回过神来，眸光沉沉，“先去趟崇城一医。”
临走前，许秋实问及许尽欢的下落，“她现在也是越来越野了，满世界跑，连声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片刻，姜词脚麻了，这才站起来。她还有无数的话想问他，可又觉得这数小时发生的一切跌宕起伏，她应该花费些许时间捋一捋。梁景行既然接受了她，她有的是时间，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还有半张，景行，你先坐着，自己泡茶。”
许秋实想了想，“人倒是没见过，不过我似乎见过她一副画？”
“我想先去睡觉。”
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是现在这个点了。
梁景行一时移开了目光，“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起这么早？”姜词打量他一眼，衬衫西裤，穿着正式，“你出门了？”
许秋实便是许尽欢的父亲，德高望重，早些年做过崇城书画协会的会长，本身也是赫赫有名的书法家。梁许两家交好，梁景行小时候，跟着许秋实学过几年书法，后来上高中学了理科，才渐渐荒废。
梁景行忙问：“您看还记得是哪位藏友？”
姜词斜睨着他，“我们呢？”
“许尽欢。”
“走吧。”姜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禁锢了自己三年青春的校园。
姜词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蹲到梁景行跟前，仰头看他，“梁叔叔，你不诚实。”
“通过了还屈尊待在我这座小庙里？”
“陈同勖先生的关门弟子，您听过吗？”
“再开门选修课吧。”
梁景行提起一旁小火炉上的水壶，斟了两杯铁观音，等许秋实练完的时候，茶水温度刚刚适宜。许秋实濯了濯手，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笑道：“你一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许秋实沉吟，“我记得她那幅画倒是画得不错，专业基本功过硬，能去央美自然更好……也是可惜。”
“行，麻烦您了。”
梁景行笑了笑，“能有什么事，还是得在您屋檐底下讨口饭吃。”
抽空，她还回了趟学校。偌大的学校，成了高三年级狂欢的乐园，十几个班的学生倾巢而出，站在各层的走廊上往下扔课本和试卷，纸片雪花似的从天而降。
从画室出来，姜词随着梁景行去了趟霞王洞路，将衣服和日用品整理出来，正式住进了梁景行的别墅。
梁景行沉着脸，“满脑子乌七八糟的思想——我是担心刘亚芬再去找你，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梁景行点头，“顺便收拾几套换洗衣服，暂时住我这儿。”
他这一趟，先去了崇城美院找校长许秋实。
姜词也不坐下，背靠着餐桌，咬了一口面包，笑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梁景行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静淡然，和他这人一样，“不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活了三十年，什么样的结局接受不了。”
“梁哥，现在回别墅？”
梁景行一怔，“什么画？”
姜词看了看挂钟，时针赫然指向十点，她不由咋舌，“你怎么不叫我。”
姜词低哼一声，“你是老师，还是前辈，这么斤斤计较，毫无大将之风。”
“有点事。”梁景行并未细讲。
刘原将窗户打开，发动车子，“要我说，许小姐这做法不是长久之计，哪能一直拿你当幌子呢？梁哥你自己也得恋爱结婚吧，要是今后让你女朋友知道了，难道不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