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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陈觉非强多了，他连水都不会烧。”
梁景行一时没吭声，而姜词紧抿着唇，别过脸去，这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眼看着梁景行挑了一筷子面，姜词立即停下动作，盯着他送入口中，“怎么样？”
梁景行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梁景行无奈一笑，“……许尽欢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
姜词从那叠塑料凳抽出一个，递给梁景行，又将取暖器提过来按开按钮，“你坐一会儿，烤烤裤子，我烧点水。”
“你与陈觉非如何发展，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是在长辈的立场上说几句公道话。”
只见她熟练地扭开了液化气罐的阀门，给燃气灶打上火，往水壶里关了半壶的水，跺在灶上。不一会儿，没安装抽油烟机的房间里便弥散开一股冲人的煤气味儿。
梁景行笑了笑，“是有些吊儿郎当，但本性不坏。”
车流开始动了，梁景行踩了一脚油门，压着离合，跟着蠕动的车队缓缓往前。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离开了最为拥堵的路段，拐入车流较少的车道。
“果然是大学老师，说话口气都像在训人。我没天分，再怎么进步也就现在这水平。在学校食堂吃得多，只周末做饭。”
房子有些年份了，地砖缝隙已经发黑，石膏板的简易吊顶由于楼上渗水，大面积鼓包，泛着黄色。房子大约采光也不太好，进屋便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梁景行微微一怔，笑了笑，索性顺水推舟，“既然没大的误会，你也就别生他的气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上心。”
姜词撇了撇嘴，“你这人可真不会聊天。”
许久，姜词终于出声，“现在这套房子，是我爸唯一没抵押出去，也没被法院查封的财产。我爸妈刚结婚的那几年就住在这里，直到我五岁，生活开始好转，一家人才搬出去。后来，我爸觉得这房子有纪念意义，就买了下来……好歹我现在不至于流落街头。”
“有，”姜词目光直直定在他脸上，“帮你，我答应。”
“还没。”
梁景行坐下，将取暖器对准自己湿漉漉的裤脚，目光却一直定在姜词身上。
“一个月一千，你打算还到什么时候？”
她缓缓抬起头，双眼似水深静，“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而言都是问题。”她摊开手，语气平平淡淡，“不剩什么了，所以，总得攥住点什么。”
本以为姜词和陈觉非这样形同水火，势必要反驳两句，谁知她垂眼喝了口面汤，轻声说，“还行。”
姜词手一顿，再抬眼看向梁景行时，神情陡然冷了，“……你是在撮合我和陈觉非？”过了三个多月，被她剃掉的头发已长了三四厘米，短而硬，发色如墨，衬得她脸庞冷峻倔强。
他将杯子搁在一旁的桌子上，仍旧抬头看着姜词。
雨似乎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姜词垂首沉默，那神情让梁景行想到葬礼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梁景行匆匆一扫，顿时一惊。他早料到室内必然简陋，但没想到能简陋到这个地步：
“他爸妈时常出差，他经常会去我那儿。”
“难怪他胆大包天。”
“所以你拒绝帮许尽欢画画，仅仅是出于对陈老师的顾忌？”梁景行紧盯着姜词，留意她表情的微小变化，“……还是，你有其他理由。”
“阿词，”梁景行打断她，未曾注意到自己变了称呼，“为什么你认为我将你介绍给许尽欢，是对你的‘安排’，或者在你看来，更像是一种‘侮辱’？”
梁景行静了数秒，轻叹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梁景行一怔，忽然万分遗憾自己没带着相机。
姜词紧盯着他，没吭声。
片刻，水开了。揭开锅盖的瞬间，腾腾的白色热气一扑而出，将她眉目隐去，像是云雾缭绕之下，水汽氤氲而远山苍茫。雾气散去之时，澄黄灯光洒下，衬得她清丽的侧脸一时分外柔和。
很快水烧开，姜词找了一圈，发现一次性纸杯用完了，便去卧室拿来自己平日用的马克杯，在水龙头下涮了涮，倒了大半杯热水，递给梁景行，“家里一般不来客，没备茶叶，你将就一下。”她似觉得寒碜，面色几分尴尬。
姜词不说话。
姜词看着他，“帮你，还是帮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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