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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忐忑地回头看向楚寔,楚寔这会儿正坐在床边,抬手揉着眉心。他昨晚睡得并不好,季泠身上的幽香一直挑逗着他的呼吸,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又梦见他和季泠的数世纠缠,却有些荒唐,难以想象自己会那么自苦,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外面!”季泠想也不想地道,她就想着若是楚寔有个不规矩, 她睡在外面也好跑。
可是他洗漱的功夫总不能耗一个晚上吧, 所以等楚寔穿着中衣出来时,季泠就又开始紧张了, 脚趾都抓紧了。
等季泠笑够了,楚寔又道:“还听么?”他似乎也走了瞌睡,来了精神。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楚寔在前方停下,等着季泠上来才继续迈步道:“你这步子不对。”
季泠没笑,她先是没听明白,等明白过味儿以后,才知道楚寔是说了个荤话,她“你,你,你……”的又你了半日。
“什么奖赏?”季泠带着一点点警惕地问。
“两船并行,橹速不如帆快。”楚寔道。
季泠点了点头。
楚寔转头看了季泠一眼,不由笑道,原来对对子还有催眠的效果。
季泠哪儿还能睡不着,再让楚寔多说几个笑话,她就要羞死了。
楚寔可真是哪壶不开天后,季泠瞪着他眼珠子都快把他的皮给瞪穿了。“大公子,你……”真是有点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了。她算是理解楚寔说的,他不会生气的事儿了。他果然总是叫别人生气。
可季泠不明白楚寔的心思,他不把脓疮挑破,那日后季泠只要一想起那件事就会耿耿于怀,越逃避隔阂矛盾就越多,所以还不如这般,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有错就改,不要讳疾忌医。
季泠的脸红了。
“哦。”季泠爬起了床,去了净室,随便糊弄了一番,再出来时,见长歌正在铺床,她忽然想起来还有落红这件事呢,不由脸色一白,朝楚寔望了过去。
季泠心中叫了声“天呐”,这书生将笑话还真是一弯三拐的,绕得她还笑呢,她不由想着楚寔这人可真是坏透了,远没有他表面上瞧着那么正经,可真真是道貌岸然呢。
“说是人家有两婿,小女婿痴呆,一字不识,他媳妇儿就说,姐夫识字,家里人人都敬重他,你目不识丁,让我也丢脸,等来日我兄弟成亲的时候,众亲戚都要来,我家土库前写着‘此处不许撒尿’六个字,你可记住了,那日若是人问起来,你就对答,这样别人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季泠闻言这才敢睁眼,看着波斯传过来的水银镜里的自己,却是有些不敢认。楚寔果然说得没错,她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季泠这才磨磨蹭蹭地上了床,全身板直一点儿都不敢乱动。
可迷迷糊糊地睡着时,季泠忽然想起楚寔的第一个笑话来,那呆子女婿指着丈母娘的裙子说‘此处不许撒尿’,却,却也是有那种指意呢。
她实在太适合红色和金饰了。她质本柔弱,若再穿素淡些,原本的绝色却也就寡淡了些,如今被新娘的红妆包裹,整个人就像一枚发着光的珍珠一般,被珍而重之的烘托了出来。
季泠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季泠有些闷气儿,“那要叫你什么?”
季泠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然后点了点头。
“昨儿是洞房花组,你不觉得你今日走路走得太规矩了么?”
这对联咋听不难, 可仔细一琢磨就有了滋味,这“橹速”是鲁肃,“帆快”又是樊哙,可是暗藏了人名的。
“叫表哥吧。”楚寔道,一下想起了梦境里季泠对他的称呼。
有什么东西从季泠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没抓住,就开始抓心挠肺地却想,结果真被她给想着了。
季泠听得津津有味儿的。
“是我叫了水。”楚寔道。
季泠转过身趴在床上看向楚寔,“八音齐奏,笛清难比箫和。”
一声“表哥”,绵中带弱,清中带甜,有季泠独有的那股子软糯,让人一听竟然又有了反应,不过只是一管声音而已。
“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哄你入睡行吗?” 楚寔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嘶哑。
楚寔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却看到迎面从另一条路过来的楚宿和周容夫妻。
然季泠转过头来,楚寔却着实惊艳了一回。
“大公子,我想到下联了!”季泠兴奋地道。
楚寔清了清嗓子道:“却说有个道学先生嫁女儿,到半夜的时候还不睡,在庭前来回徘徊踱步,他家的仆人就问,夜深了相公怎么还不安置?你晓得那道学先生说什么吗?”
季泠的脸微微一红,“我,我可没想什么武不如文,我就听着前头唱戏,想起了笛和箫。”话虽如此,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小得意的,别人都没对出来,她居然得来不费功夫地对出来了,那种满足感还真叫人受用。
“那道学先生却顿足怒道,你不晓得,那小畜生此时正在那里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