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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女儿开春即将参加选秀的夫人，心不由沉了又沉。当初以为新皇对皇后不过是顾念旧情，便是再美貌也已到了色衰的年纪。可如今看过去，却哪里是她们家中青涩果子似的女儿能望其项背的。
楚寔看着黑漆漆的仿佛怪兽一样蹲在黑暗里的后殿，想起了从前。
“等等。”季泠在看到方茵恩要跨出门槛时突然出了声。
去见秀女的时候，季泠也没着意打扮，她实在不喜欢头上插戴太多首饰，那样会让她觉得头皮扯着疼，只简单梳了个惊鸿髻，戴了一柄玉梳。
其实在瞥到皇后的模样时，方茵恩就有了自己要落选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是皇后出声留她。
住进了楚府的苗冠玉，对楚寔的关注虽然不算特别明显，可季泠那么敏感，如何能感觉不到。
季泠和楚寔并肩朝贺了苏太后之后，又暂行分开。季泠在昭阳殿赐宴大宴内外命妇。
楚寔摇头道：“当时情况乱得很，你不在京城，又素来不打听这些，难怪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她还更为年轻。年轻得好似一枚酸甜可口，饱满多汁的果子，让人看见了就想尝尝味道。
苏太后便将那周馨给留了下来。
因为皇帝要召幸嫔妃，皇后总住在乾元殿却也是不妥的。季泠后知后觉地想着，该不会是自己一直住在乾元殿，所以楚寔才没有召幸繁缨，或者其他宫女的吧？
而在起和拜之间的间隙里，众人便有了机会打量前方的皇后娘娘。
苏太后没说话，章老太妃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季泠愣愣地看着，像失了神。
这时候气氛就算松了一点儿了，不过一开始循例要敬皇后三杯酒。每上三道菜肴后，雅乐奏起，司仪太监就会叫“敬”。
可这却都还比不上她的容貌。
可谁也不在乎，不是么？就连季泠自己，也未尝不是乐见其成，实在是季乐这人相处起来非常不舒服。
“那她怎么会当太后的呀？我记得灵帝还有好几个儿子的呀。”季泠道，怎么也轮不到苗冠玉做太后的。
好容易熬过了冬至大典，季泠觉得自己一把骨头都要散了，晚上斜靠在榻上看着对面正批阅奏折的楚寔道：“表哥，你还记得冠玉吗？”
“怪不得都说皇后要端庄, 你说着能不端庄么？我要是坐在那儿绝对不敢乱动，头都不带偏一下的。”季泠嘟囔。
季泠侧头朝苏太后看过去，“母后，这方氏儿臣瞧着模样还算端庄。”
“苗冠玉做了先朝太后，后来带着小皇帝逃出东海了。”楚寔一句话就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长歌替季泠梳完头后，看着镜中的她道：“娘娘别担心，这天下再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娘娘的。皇上待娘娘的情意，也不是那些人能赶得上的。”
结缡十余载，还曾下落不明，然后再被皇帝迎回来，独霸后宫，这位皇后也算是传奇了。众人也都想知道，不知这位皇后有什么特别的，能让皇帝如此惦记，惦记到甚至强硬地抹杀了成康县主的存在。好似天下从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一般。
“就你那点儿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楚寔道，“总之，你选个合你眼缘的就行。”
季泠想起楚寔之言，可那也得她有发言权啊。不过她看周馨的样子，文雅秀美，落落大方，撇开周容不谈，本人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季泠环顾了一下四周，苏太后，章老王妃都在，吴琪在，自己也在，楚府的主子里除了因病去世的老太太之外，就只有季乐在那场大乱里去了，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呢？
季泠则千篇一律地答曰：“儿臣觉得好。”
谈话间季泠才知道，楚宥后面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这位像季乐的侧妃许氏生的，其得宠程度可见一斑。
稍微热闹一点儿的就属三房了，如今的齐王楚宥。吴琪到昭阳宫的时候倒是将楚宥的两位侧妃也带了进来，都是年轻貌美的年纪，说话也活泼。
季泠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楚寔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去，她试着给楚寔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眼前的碟子里。
季泠不由又想起楚寔的那番“禁忌论”，难道真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儿阴暗？
到最后一队进来之前，别说季泠打了呵欠，就是苏太后的眼睛都已经酸了。后面几队，她都没什么精神再问那些小姑娘都有什么才艺了。
在楚寔躺下后，季泠的睫毛才颤了颤，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只那么看着，便觉得耳边有仙乐飘飘，鼻尖有瑞花绽放，眼前有仙鹤起舞。她独自一人，便将这昭阳宫变作了昆仑瑶池。
选到后来，再多的美色看得也就有些麻木了。昨夜季泠本就没怎么睡好，以袖掩嘴地打了个哈欠，好在差不多也快看完了。
选秀之后，章老王妃跟着苏太后回了慈宁宫，“大嫂，你说皇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预期中的阴沉或者愤怒似乎并没到来。“怎么突然想要去昭阳宫了？”楚寔的声音依旧温和。
季泠愣了愣，听明白了楚寔的暗示，却没想过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冠玉，长大后会是楚寔嘴里说的那种人。
“她怎么会做了太后？”季泠真是吃惊得震惊了，“她不是对你……”
楚寔打量了一下季泠的头饰, 的确是华丽富贵, 端庄大方, 将她素日清丽除尘的容貌都衬托得仿佛朝阳出云般艳丽起来, “忍一忍吧, 这般打扮好看。开了春我叫人重新为你打制首饰, 务必要轻可好？省得你来年又说脖子疼。”
季泠的手里还抱着暖手炉的时候，秀女们就快从天南海北赶到京城了。季泠自然是不管事儿的，这都是每回她去慈宁宫时，繁缨跟苏太后回禀选秀的事儿时她顺便听了一耳朵。
只是不知道楚宿见了这位侧妃，心中怎么想。
季泠点点头，“母后说你忙于政事，所以明日我们先帮你看看，然后再请皇上定夺。”
季泠不知汉白玉阶下众人的心思，只紧张地将手藏在袖口中，根据司仪太监的提示叫了声“起”。
季泠这才发现自己的举止很不妥，怕楚寔误会，于是用手掩着嘴巴低声道：“表哥，你不觉得齐王的许侧妃很有些像去了的二弟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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