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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点点头，她也看到了楚寔，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拉起袖口嗅了嗅，心里有些懊恼，这人在厨房里难免不会沾染些油烟气。昨夜她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去了净室洗漱这才敢出现在楚寔面前的。
季泠看过账本，心里已经约莫有数了。或者是因为她乃泥腿子出身，生性对账目就很在意和敏感，钱不说锱铢必较，可每一分花在哪里还是得有数，因此看这些账目对她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儿。
可回了屋，却不见季泠的人。
季泠没起床伺候他穿衣，她也是有小脾气的。
桂欢虽然对芊眠有意思，每次出门也爱给芊眠带些小玩意，可芊眠嫌弃他年纪小，又没有家底儿。
然而这几个人又都不如桂欢来得殷勤小意，也都没办法逗得芊眠开怀，所以她才纠结。
季泠又羞又急，却根本不敢去看楚寔的眼睛，她觉得关上帐子后，楚寔真的很不正经，她一个劲儿地往上拉被子，“我没骗你，真的，表哥，我没骗你。”
而老太太说的却是二房的章氏。以前章氏还是不错的，可因为二老爷长年在外，渐渐地养出股怨妇气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老太太说这话也是在提前敲打季泠。
繁缨对账的时候，季泠带着芊眠回去了，“你也该学学繁缨，打打算盘，将来你自己家里的帐不也要算么？”
季泠反而伸手将老太太再次扶下躺好，“老太太，你是知道表哥的，他最是孝顺你，若是你没睡着，我就把他叫醒回去，他一准儿会怪我的。再说了，他太累了，这会儿让他先打个盹儿也好，省得叫醒了万一回去走了瞌睡，反而不好。”
“身上什么味儿啊？”楚寔皱了皱鼻子。
看过厨房，万年家的又把账本捧了出来，要跟季泠对一对这几个月的账目。这才是重头戏呢，万年家的也不知道自己糊弄不糊弄得过去。
季泠念到口干舌燥，才听见老太太平缓的呼吸传来。她知道老太太这是身上有病痛，所以才睡不着，她偶尔也会听到老太太的痛吟，今天大约是因为楚寔在，所以老太太一直忍着，就怕他操心。
季泠上前和楚寔并肩道：“表哥，老太太年岁大了，好似膝盖有些不舒服，听鹿鸣说她总说膝盖冷痛，大夏天的也是如此，我记得小时候我老家有个土方，或者可以给老太太试试。”
楚寔蹙了蹙眉，却也没说别的。
到了嘉乐堂，老太太一见楚寔就问，“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有事儿？”
心经中的色自然不是女色之意，可到了如今，世人皆喜欢用这句话来指女色，来劝人不要沉迷女色。若从这层意思来看，季泠之色，却正是色不是空的最佳写照。
这下季泠是点头也不行，摇头也不行了。
这话说得可真是太没骨气了, 气得楚寔都想泼季泠一脸水了。“你不接的话，是希望以前钟威家的事儿再发生一遍？”
季泠能不点头吗？
季泠的声音为之一顿，侧头看向楚寔，见他已经睡熟，转头和老太太相视一笑。
楚寔笑道：“你看, 这就是你的毛病。错不在你, 而在季乐, 是她非要跟你争, 你却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楚寔这话说得也很强盗, 这逻辑直接就把所有的事儿都当成了原就属于季泠的了。
楚寔伸手将季泠捞入自己怀里，“还有精神这么早去厨房？阿泠，我发现你学会骗人了。”
季泠这一次总算抬起了头, 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寔，“那我让繁缨帮我, 岂不是害了她？”
“少夫人还在大厨房那边儿。”水晶伺候楚寔擦了脸道。
繁缨道：“少夫人，妾曾经学过打算盘。”
季泠看了看道：“先放我这儿吧。”季泠一大早就让芊眠去找了桂欢，让他出去打听京城的物价，如此才能看懂账本，这会儿桂欢还没回来回话，所以她也不急着仔细看账本。
如今管着厨房的依旧是万年家的，也就是当初钟威家的走后继任的那位，尧嬷嬷的干女儿。
楚寔沉默了半晌，一直到季泠双腿都要战战了才开口道：“你就穿这身儿去？”
水晶眼尖，余光已经瞥到楚寔的身影，赶紧道：“少夫人，大公子来了，我先回去了。”
楚寔见说得也差不多了，厨房里的人也开始探头探脑了，这才道：“现在能回去了么？”
楚寔就微微使力地往下拽被子，“哦，没骗我？那是现在行了？”
但现在却被迫养成了一个羞耻的习惯，因为楚寔不许她穿。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的，楚寔却听明白了，他系腰带的手一顿，“就是因为吃了你做的饭菜，现在我出门应酬，你知道有多为难我的胃吗？”
楚寔还不至于发作水晶，起身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季泠被楚寔的话逗得捧腹，也不再纠结这些了，“那我听表哥的。不过我跟着王厨娘学了这么些年，也想试着给母亲调理一身子呢，便是不用我下厨，总也能指点指点府里的厨娘的。”
好吧，季泠心想反正话从楚寔嘴里说出来，那都是对的，有理的，她就学不会这种本事。
“少夫人，我可没答应嫁给桂欢呢。”芊眠不依地道，“我还没想好呢。”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异常绵软柔滑，似丝绸拂过紫檀，带着一丝上乘的香气，又似泠泉潺湲流过白石，带着一分山林的空灵。让人的耳朵好像飞到了云岚氤氲的林子里，有分清霭之也野竹，有挂碧峰之飞泉，很能安神。
清晨，楚寔起床练拳，季泠跟着他坐起身，双手微微握拳地用手背揉着眼睛。
当初季泠跟楚寔提过一下之后，也不知楚寔给她添了多少银子，反正都是让桂欢去找江二文办的，就在京城给季泠置办了四间铺子。虽然不在热闹的大街上，也不是什么利润丰厚的生意，但生意还算不错。
季泠恍然大悟，原来楚寔是这个意思，却是为了她好，也变相地夸赞了她的厨艺，季泠的心情立即雨天放晴，拥着被子坐起身道：“但我可以日日为表哥做啊。”
季泠点点头，“那好，你对对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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