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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繁缨带了账本来见季泠，将她心里存疑的地方都用朱笔点了个小点。
“什么土方？”
而燕窝、阿胶之类的，用量也超乎了想象。比如上个月，光是季乐那里就吃了一斤燕窝，老太太、苏夫人、章夫人等房里都是一斤以上。贪得可就太多了些，明显是用不完的，那剩下的去哪儿了？吃了，用了，卖了？
季泠看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水晶，又听她说楚寔往这边儿来了，不由心里也是一慌，却也不知哪里惹到了楚寔，难道就因为他回了府自己没在屋里伺候？季泠觉得楚寔不至于这么小气的。
“你老人家要是有话同我说，明日我下了衙就回来陪你。”楚寔这样说了，老太太才肯听话地闭上眼睛。
“少夫人！”芊眠有些害羞地道，“那么点子家当有什么可算的。”
季泠忐忑地跟在楚寔身后往回走，抬头看了看天，心里迭迭叫苦，她是真没留意时辰，这会儿该是去嘉乐堂给老太太念佛经的时候了，连沐浴都没法儿了，顶多就是换身衣裳。
这位远远地见着季泠就迎了上来，大少夫人长，大少夫人短的，季泠还没开始问呢，她就指着灶上的一锅一锅给季泠介绍，那是什么，那是谁的。
然而有些事可一不可再，第二天楚寔回府的时候季泠依旧不在，水晶看见他的脸色都打颤。
季泠等了半晌，以为楚寔会说话的，即便不说话也该起身下床的，可他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努力睁开眼睛，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这位是个聪明人，如今尧嬷嬷身子不大好，已经久久不来楚府了，她最大的靠山已经不可靠，自然只有兢兢业业的做事儿。季泠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背后站着楚寔呢。
“可不是这样的，人人都需要睡觉，睡够了才有精神，我看你如今精神没以前好，就是睡觉的问题。”楚寔扶着老太太躺下，“你也别说话了，仔细说得兴奋了，更睡不着，我在这儿陪着，让阿泠给你念经吧。”
楚寔捏了捏季泠的脸，疼得她皱了皱眉头，微微地嘟起了嘴。
楚寔的脸和刚才相比就跟换了一张似的，这会儿已经带上了笑容，“阿泠过来给你念经，说你现在睡眠不好，我过来看看。”
繁缨道：“以前大公子屋里的帐都是妾算的，所以自己学了点儿算盘，算起账来也方便。”
季泠把灯吹灭，轻轻推了推楚寔的手臂，他缓缓睁开眼睛，也没出声，起身走出了嘉乐堂。
天远地远的人家为什么特地来告诉她这件事，万年家的太清楚了，晓得眼前的大少夫人得罪不起，所以只当菩萨一样供着。
“我跟你一起去吧。”楚寔道。
季泠有些闷闷，晚上睡觉的时候将头埋在楚寔的怀里低声道：“表哥, 要是我没做好怎么办？”
“再看看吧，难道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可不得把厨房都烧了呀？”季泠道。在她看来厨房首先是做饭菜的地方，这是要进主子嘴里的东西，真把下头人逼急了，还不知道她们给你吃什么呢。
楚寔回头道：“就是因为太好吃了，若是习惯了，你一日不做，人就会生出不满来。”
“我想去厨房看看母亲的早饭。”季泠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楚寔穿戴后，回身捏了捏季泠的脸颊，“这个可以。”
季泠赶紧道：“如果表哥也觉得可以，我明日就劝老太太试试。”
伺候楚寔出了门，季泠就立即去了大厨房，繁缨早已经在必经的小道上等着她了。
“回屋看不到你，可不得来这儿么？”
然而这会儿想躲也躲不开了，季泠只好迎上前，“表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没有骗人啊。”季泠赶紧为自己分辨，她是真的要去厨房。
“我马上就回去了，表哥。”季泠道：“刚接手厨房的事儿，有些乱所以这两日才耽搁了。”
季泠难过地道：“可是我不想老太太伤心难过, 既然是一家子, 为什么一定要争来争去？”
老太太还没睡着呢，睁开眼看了看床尾的楚寔，然后又看看季泠，朝楚寔努了努下巴。
楚寔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算了, 你做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你要记住，不是你做不好，而是繁缨做不好。她若是得力，你怎么会做不好呢？”
季泠虽然没学过看账，但一点点算账还是会的，当年跟着余芳的时候，余芳做生意，她在旁边也帮着算过账呢，当然那是简单极了的，可也算有基础。周夫人在时也教过她们一点儿“数”。
然而楚寔指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昨晚，是谁说累得不行的？”
“话不能这么讲，你这是给她机会，若是她不珍惜，也就不值得人费心了。”楚寔一边说话，一边去捏季泠嘟起的唇瓣，暗示很明显。
楚寔道：“所以你觉得我就该在外面待晚点儿，等你忙过了再回来？”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不是芊眠势利眼，而是她既然不是为了爱情而嫁，总得图点儿什么吧？何况楚寔还承诺过她，她的亲事楚寔可以出手帮她。所以芊眠自然是抬头望上看的，不说别的，任贵的儿子她总是可以挑的。
日落西山时，桂欢才回来，他把京城都跑遍了，东南西北的菜价各有不同，东南贵，西北稍微便宜些，虽然季泠并不需要那么精准的物价，但桂欢办事很尽心。
楚寔道：“本草说，姜生用发散，熟用和中，可以解毒，却没想到姜和艾灸还能混着用，不过姜既然能发散风寒，想来冷痛也可试试。”
楚寔语气里赌气的成分让季泠听了不由愕然又好笑，难得楚寔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季泠松了口气，知道楚寔这是默许了，低头道：“我这就去换衣裳。”为了在厨房做事儿方便，她穿的是面料很普通的窄袖上襦和半臂，瞧着比有些大丫头穿的都不如。头发也是很简单地用发冠束在头顶的，跟男子一样。如此装扮去见老太太自然不妥。
反正这个早晨季泠没落着去厨房，楚寔的晨练地点也改帐子里了。半晌餍足后，他掀开床帘起身然后道：“厨房的事儿虽说让你管了，却不是让你去下厨的。你喜欢下厨，当爱好可以，却不能成了日常。尤其是不要随便给其他人做饭，即便是母亲也不行。”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就是用许多生姜剁碎了拿纱布裹着敷在膝盖上，然后再把烧起来的艾灸装到木盒子里放在生姜上，熏一个时辰，可以驱寒祛湿。”季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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