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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步,也就是最后一步,就是洗掉自己身上的嫌疑,让孙雪娥背黑锅,成为毒害亲夫的罪魁祸首。如此这般,待西门庆气绝身亡之后,她便可以清白之身脱离这牢笼,重获自由!
她前番故意打发莺儿去给孙雪娥送信,就是让孙雪娥知道,不是她吃了那酸笋鸡尖汤,是西门庆吃了。
她料定,若孙雪娥知道是西门庆吃了,以孙雪娥莽撞愚笨的性格,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害怕出事,直接潜逃而去。
没想到,这孙雪娥比自己想象的还蠢,竟然自己直接冲上门来,这不是不打自招,直接认了她往汤里下药了吗。
如此以来,她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诱使背后之人出手,结果是大获全胜!
不过,听孙雪娥说,若是杜婆子哄得她下药,那杜婆子背后应有人指使,那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但潘金莲全然不在乎,无论是谁下毒,她的目标就是让西门庆身亡而死!
自她进入到这西门府中,步步为营,忍辱负重,无论西门庆那厮怎么在床上折磨自己,她都假意屈服,做尽了所有丧失尊严、奴颜婢膝之事,使尽所有手段讨好他,装作和其余女人一般,对他的宠爱摇尾乞怜。
终于,终于,这五步都按照她所设想的那般,全都走完了!
春梅,你看见了吗?我给你报仇了!
……
西门庆尚自昏迷着,几房妻妾心中也是各自打着算盘。
五娘潘金莲且不用说,捂脸哭泣,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待西门庆前脚咽气,她后脚就要出门放鞭炮了。
四娘孙雪娥,被扣上了一顶“毒害亲夫”的帽子,两眼发直,口中流涎,活着也和死了一般。
二娘李娇儿,虽也洒了几滴泪,却立在一旁冷眼瞧着,想来是院里出身,弃旧迎新为本,趋火附势为强,眼睛滴流滴流地转着,怕是已经想好下家了。
大娘吴月娘,毕竟是三媒六聘娶进来的,虽不甚得夫君宠爱,却也是对西门庆一心一意,如今凭空出了这档子泼天大祸,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只是个小官儿人家的庶出女儿,哪里见过这等事情,此时慌得没脚蟹一般,无头无脑。
只余下三娘孟玉楼,却是个有主意的。她收了手帕子,抹了眼泪,一双秀目一一扫过房中所有人,最后视线落在了掩面哭泣的潘金莲身上,沉吟半晌,似在犹豫什么。
最终还是出口说道:“大娘,眼下太医未来,官人生死未卜。却有一件事慢不得,需得将那杜婆子关起来,谨防她跑了去。还要将家中所有门都关起来,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否则此事一旦传出去——”孟玉楼顿了顿,停住不说了。
家中小妾争宠,下毒害人,竟然连累到一家之主,这事若传出去,恐怕西门府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吴月娘经过孟玉楼一点拨,正如那拨开乌云见明月,幡然醒悟。忙唤过管家来旺,待几个下人将府内上上下下团团围住,不放任何一个人出去,又威胁道那个小厮走漏消息,决打二十板!又叫几个得力的仆妇去将那杜婆子抓起来,关在柴房里看守,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又需得防止她自戕。
结果,吴月娘刚吩咐下去,便有下人来报:“不好了,不好了,杜婆子谎称是她老娘死了,急急忙忙回家奔丧去了!”
潘金莲和孟玉楼同时一惊,这婆子反应好快。
吴月娘破口大骂道:“放屁——三年前她老娘就死了,我还给了她三两银子作奠仪,现在又哪蹦出来一个老娘!玳安,你速去带几个得力的家丁将她给我抓回来!”
听到杜婆子跑了,孙雪娥总算转过弯来,那杜婆子给自己的并非是让人发麻子的药。无论怎样,她毒害亲夫的罪名,是彻底做实了,当下便哭天喊地道:“大娘,俺是冤枉的啊,俺真不知道那杜婆子到底给俺的是甚么药!俺是吃那婆娘骗了啊!”
李娇儿瞧见孙雪娥的狼狈模样,冷冷道:“大姐姐,这奴才该如何处置?”
眼下,已经不称呼孙雪娥为四娘了,而是奴才。
杜婆子悄悄溜了,吴月娘更是气上心头,咬牙切齿道:“给我把她的鬏髻给去了!用麻绳捆起来,丢在她原先的屋中,让几个婆子轮流看守,吃喝拉撒也不许出门半步!等官人醒了再做定夺。”
潘金莲听了这话,掩在手帕子底下的桃花靥上勾起一丝笑容,还指望着西门庆能醒?
呵,大姐姐,不多时你我就要当寡妇咯。
咱们官人如此努力耕耘,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这西门一脉怕是要绝户咯!
她冷笑一声,趁着抹泪儿的功夫,偷偷地嗦了一眼床榻之上的西门庆,只见他脸色煞白,额头冒汗,胸膛剧烈地上上下下起伏。
她秀目睁大,不对,不对!眼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这狗贼怎么还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