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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灵瞪眼想了一刻,而后连连摆手:“不可能!”
官家不悦地看着赵听澜那双忙活不过来的手:这孩子他爱护着一路长成这模样,怎的这会儿全护在别人身上,根本没空孝敬他
赵听澜正因着徐墨灵呕吐不止的难受劲儿百爪挠心,耳边突然又听到一阵更剧烈的呕吐声。
他严肃地看着那个平日里端庄闲适的叔父此时正呜呜哇哇地抠嗓子眼儿吐着,眼内的疑惑久久未消。
如果方才灵儿不舒服,他还能想点儿别的,那现在……
他看看左侧,再看看右侧,不得不一手搀扶一个去找老住持。
两人摇摇晃晃地抱着赵听澜的胳膊,不用再伪装了,反而能得空朝对方抛个烈烈眼神过去。
徐墨灵:有意思么有意思么
官家:这是我亲侄儿。
徐墨灵:不怕我告诉他你当年做的混账事儿
官家:……这是我侄儿。
徐墨灵:……
老住持为二人把了脉,张着白胡子的大嘴缓缓道:“你们……可是误食了我藏在殿门后头的那包耗子药”
徐墨灵反应迅速:“原来是耗子药啊!方才我们泡茶时瞧着与那茶叶放在一起,想来是寺里特供的与这茶相配的擂料……”
老住持泪眼婆娑地在仁空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跪在官家跟前。他不是因端庄行动迟缓,而是因为年纪实在大了,脑子里惶恐惊战,可肢体动作跟不上。
“官家啊,老僧糊涂,不该如此粗心行事,请官家责罚!”
官家这会子正在喝仁空泡好的中药,龇着牙道:“无妨,无妨,想来是殿内的耗子得佛光普度,竟能衔了药来顽皮一回。”
说话间,“不经意”地瞥了眼徐墨灵。
徐墨灵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喝药,心里暗骂了他数遍:你才是耗子,你才是被佛祖关照过的耗子!
寺里的女尼从元宵节后规整了一遍,统共只有二十一位,眼下丢了十九位,就只剩两名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年轻姑子。
赵听澜带着徐墨灵赶到时,入眼便是房门大开、窗子卸落的一排大通房,搭眼看去一眼到底,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大人,那边。”徐墨灵小声说了一句,伸手指向唯一一处紧闭着的柴房。
赵听澜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在自己身后躲着,然后悄悄挨近柴房的门。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踹开,刺目的光线鱼贯而入。
赵听澜拂开面前的灰尘快步入内,结果眼前一白,立马看见一副不可描述的情形,没等转过脸去,眼前已经罩上一只温热的小手。
“大人且出去避着。”
徐墨灵推着他背过身去,然后快步走到赤着身子的两名姑子跟前:“衣服穿好,起来回话。”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内却皆是震慑之色,仿佛一道利剑刺进虚张声势的蜃楼当中,一切幻象均消失殆尽。
两人对视一眼,从柴禾上捡起摊得平平整整的灰色禅服罩在身上。等收拾得像个样子了,二人抬起脸来,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脸庞稚嫩,另一个看上去二十余岁,眼里已经颇通世故。
这位颇通世故的姑子越过徐墨灵朝赵听澜遥遥一拜:“贫尼静持参见贵人!”
而后朝身后暗示了一眼,那位年纪小些的赶紧学着她的样子合掌行礼:“贫尼……贫尼静园参见……贵人!”
赵听澜慢慢回了下头,确定身后都干净了,才回身道:“不必多礼,移步院中说话吧。”
二人随着赵听澜走出柴房,依旧没有多看徐墨灵一眼,仿佛生怕错过贵人的一颦一笑,徐墨灵毫不在意,打量了一下柴房,独自留在那里看着。
赵听澜负手而立,一张清俊的脸溺在温软的日光下,还未开口说话,倒已经让对面搓手站着的两名姑子红了脸。
“都已经遁入空门了,心思还如此不静”他有些不太高兴。
静持敛起小女儿家的害羞神色站直身子道:“贵人莫怪,贫尼是得罪了人,入寺带发修行以避祸端,并非真的是佛门中人。方才见贵人比往常来上香的那些权贵都气度非凡,竟是第一次见着,所以……”
“你的意思是,除了本官,这朝内权贵大多是来此处供奉”
这事不对。盛国寺再得势,地段也太偏了些,平时那些大臣有心巴结官家,也是趁春祭或秋祭时统一上折子前来拜上一番,至于往常那些上香还愿什么的琐事,都交由家中女眷去做了,女子出行本就不便,怎会特意走远路来这个地方
他思虑这片刻,静持已经毫不客气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身旁的静园扯了扯她的袖口:“师姐,贵人……”
静持回过神来,正对上赵听澜那两道清肃的目光。
“贵人息怒,是贫尼失礼了!”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屈身行了个世家小姐的礼。
赵听澜:“……既非知礼之人,就休要动不动向我行礼了,正经说话!”
静持起身收敛神色,微笑道:“贵人来这里,可是要追查女尼失踪一事”
“嗯。把你知道的,都说与我。”
“贫尼是一个月前才入的庵,进庵时便听说此处已经丢了十几位姑子,庵里的老人儿去求助老住持,可大家查了多日,一无所获。”
望着赵听澜逐渐冷下的脸色,静持不慌不忙地扯出了重点:“但有一点,这些失踪的姑子,都是即将被人接出去的。”
换句话说,都是动了凡尘俗心的出家人。
赵听澜看向虚无的地方暗自思忖:以往听说被权贵看上,甚至被官家看上的女尼不在少数,以至于后来京内盛行将家中姿色不错的女儿送来盛国寺带发修行,以此搏一条富贵路。后来范太傅上了折子严厉谴责此种行径,官家也牵头反思此事,这种风气才渐渐淡了。
吃不得苦的世家小姐或小家碧玉们,来这里玩上一阵受不了粗茶淡饭的苦,也就回家去了。
以至于今年庵里统共只剩下了二十余位姑子。
他想了想,避开静持转而看向静园:“你说,那些失踪的姑子,最有可能去了哪里呢?”
静园心性飘忽稚嫩,再加之被如此一位清贵的公子紧盯着看,说话登时便结巴了:“大约……大约是……是……”
赵听澜对着她温润一笑,用清透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勇敢说下去。
“大约是……被人供奉成玄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