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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姒坊白日喝茶听书,晚间歌舞升平,大红大黄的丝绦缀了明珠作为隔断,将一整排大厅室隔成数个摆了果子点心的雅间,这时辰晚膳刚过,雅间座无虚席,皆是怀了身子受人照顾的夫人。
张太枝带人行到门口抬手叫停,扯过几个下属的耳朵悄悄布阵,没有惊动任何人。待时机差不多了,按着佩剑一脚踹开厅门,里头的歌舞声色立即变成了惊凄之音。
控制好场面之后,张太枝睨着抱头蹲下的众人一时犯难:赵大人下令拿的是花无香送来的十个人,可眼下这怀身子的,少说百十号人,难道要一一扣下问过?可别累到无辜的夫人。
双眼在四周探扫一圈,最后定在誊抄账目的管事先生头上,隔着一层稀薄花白的头发都能瞧见他两颊的汗迹。
“先生,帮我查个人。”张太枝双眼微眯,以剑代手扶起他的身体。
…
寂静的赵府,徐探官撩了衣衫一个折身就四仰八叉地趴到了地面上,下巴也磕破了,但徐探官有大事要做,怎会计较这小节?于是起身正正这“紫袍”的衣襟,手执“玉令”直捣新芒嫌犯的老巢。
萧少訫侧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直到脖子酸痛了才又躺平:“哎,刚说了我外公埋怨你贪玩,喊你一句徐贪玩,你果真就跑了……”
新芒今日被赵听澜派去巡城,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肢直抽,此刻正罗衣半褪趴在床上喊疼呢,身侧的良辰正张开大手往她腰间揉药酒,一面顾及别牵动了这人腰上的旧伤,一面还要打着拍子哄着:“七,八,九……快好啦!”
徐探官一脚踹开门,同时冲他们摊开手中的“玉令”,冷不防一摊子春色尽收眼底,登时便忘了自己要来问何事,只觉得嘴巴一张,想喊上那么一嗓子来着。
身后忽而来了个人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拖出来时不忘“砰”一声关上门。
“你要刺杀本官……”徐墨灵酒还未醒,张牙舞爪地沉浸在自个儿的角色里,忽而听到头顶传来一句:“喝了多少?”
本能地一怔,喝了多少呢,两坛?四坛?反正都是萧少訫带进来的,她家大人可罚不着她!
心里一得意,趁这人松开了揽住她的手,晃着手里的东西扬声道:“这囚犯正忙,且不管她,我还有个贺大夫要提审……”
话音刚落,才松解的腰间突然又被两只铁钳给钳住了。
“你白天才审过,才隔了几个时辰,又想见他了?”
徐墨灵正欲解释,一片沉香色的衣袖在眼前晃了几下,她赶紧捏住一块细细打量:“这不是我家大人的么,真好看!”他这是舍得回府了?心里这么一喜,酒似乎醒了几分。
可是那衣袖在她手心里顿了一顿,很快又抽走了,她不死心,追着抓了几回,全都抓空了。
“让南七把剩下的醒酒汤喂给你,你睡觉去吧。”
剩下的?徐墨灵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听澜走在前头整个人气压都是极低的,为了不让她拽袖子,甚至还挽了袖口气哼哼地缠上几道,可是一回头,那浅绿色的影子在回廊内左歪右撞似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时没找到还急得蹲在地上发脾气,只好软着心肠回头将人打横抱起。
徐墨灵的房内,南七正将最后一碗醒酒汤倒进萧少訫的嘴里,由于萧姑娘不配合,她还霸道地捏着她的鼻子,后者两手做猫爪状在她袖口挠着。
赵听澜望着那个醉成一滩的人,再看看怀里这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南七,明早将人送回永安王府上,顺便传个话,赵府禁止携酒入内。”
南七活动一下捏酸了的手腕,苦丧着脸道:“那要是永安王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告诉他,禁止携酒与萧豆豆入内!”赵听澜撂下这句话,抱着人掉头就走。
南七忽而反应过来:“哎大公子,萧姑娘歇在咱家姑娘房里了,那咱家姑娘歇哪儿?”
回廊内干干净净没有人声,只一阵轻快的脚步由近变远了。
醒酒汤被人喝干净了,赵听澜一时找不到能醒酒的东西,只好在盏内倒了些淡茶,沿着那微张的红唇慢慢淌进去。
不知喂了多久,怀里这人慢慢睁开眼睛,睫毛还接连刷了好几下,待看清这房内的摆设时安逸的双瞳突然流转片刻,直勾勾地定在他脸上。
“醒酒了?”他笑。
“嗯。”不知道醒没醒,倒是有点想吐,她鼓了鼓嘴巴,硬是将那口浊气给咽了,免得弄脏他的袍子。
“你可有话要对我说?”他轻问。有所期待,但又实在心下忐忑。
“有,很多。”
“说。”
“明儿再说,头疼。”
“不,现在说!”
抱着她后颈的那条手臂突然一晃,徐墨灵头疼的厉害,捂着脑袋想了片刻。他让她说的是?
糟了!莫非是方才跟萧少訫吐出来的话被他知道了?徐淮秀,官家亲斩,而后命人除根,偏漏了个徐家第三代嫡孙女……千防万防,连议亲都小心翼翼地掩盖身份,如今吃一顿酒就坏在自个儿口中了
她一时间恨得牙痒,只能捂着脑袋磨自己的牙。
赵听澜望着她懊悔的神色,眼内的凉意猝不及防软了几寸:“你还知道错。”遇袭时她先一步护着旁人,还两次接过那人给的东西,他缴了一个,可还有一个呢?
正出神间,只听怀里的人突然放下双手,老老实实低头道:“知道。”
“那你说,你错在何处”
“我……我们无视劝诫,犯下大错,不可弥补。”徐家是可怜,但当年被徐家连累的那些人更可怜。
赵听澜闻言“嗡”的一声脑袋就炸了:我。我们。大错。
她难不成跟贺隐是真的……
难怪,指派人给他换新衣,给他塞帕子,给他换监察房。
可二人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啊,他亲近她花了近一年的时间,那人凭什么才短短几日得她如此看重那个“们”到底是谁!她到底指的是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