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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灵自知方才的举动触到他的隐伤,但着实也没料到他的作案动机,竟是要重振面容被毁前的光鲜,不为巨财,也不为绝色,只是想重温健康时风流倜傥的时光罢了。
对方出手时经验颇足,先是手脚并用防止她胡乱挣扎,随后借着身高的优势直接将她抵在墙边,连解释哄劝的机会都不留,行动极强。
她很快体力不支,只好冒着让他失血而死的风险将短刀拔出来,毫不犹豫地就划开了他的脖子。
力气留了几分,应当没伤了喉管。得留活口,不然没法向秦阿九交代。
那人旧伤内往外汩汩喷血,脖颈上又添一刀,登时妄念收敛,一手捂着脖子先保命再说,然而,愤怒上头,他断不会停下来,于是另一手就地一摸索,捏了半块砖头就起身了。
近身相搏,短刀还算是利器,可二人眼下离这么远,那人身上的杀气让徐墨灵就地抖了一下。
红灯笼下,一块砖石高高抬起,在半空划出一个凌厉的直线呼啸而来,徐墨灵刚想抬手护头,忽见眼前一圆,一个热腾腾的身躯已经挡在前头。
秦阿九体态丰腴,不敌徐墨灵脚程快,但好歹也算赶上了。
他替她挡下那块砖,袖子一甩,一柄长刀赫然在手。
对面那人一愣,捂着脖子就跑了。秦阿九此时体力透支懒得抬脚去追,于是反手拿刀,将刀背往他跑的方向一掷,正中要门,那人应声倒地。
秦阿九坐地喘一声粗气,不忘回头打量徐墨灵两眼:“不错,算是机灵,怎么识破他就跟着你的?”
徐墨灵并着他坐下来,口内也是微微喘息:“从第四家出来就发现了。”
秦阿九一愣:“案发现场那么乱,你怎么知道他是刚走,且没跑远?”
徐墨灵摇头:“他把现场粉饰得太好了,但我耳朵好使,一路上听出来的。哪有人走路是并着一条直线连弯道和碎步都不带拐的,除非,他是在跟踪。”
秦阿九当即朝她拱了下手算是认服:“本想诓你叫一声师父,教你擒贼,不料……算了,这回大公子若是发奖酬,都是你的。”
徐墨灵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那探询的眼神既澄澈又执着,刺得秦阿九的脸避无可避。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在案发现场就已经察觉到他了,想引他上钩,所以有意哄着你往这山里来了。”
这话也就跟她坦诚可以,回头若叫赵听澜知道了,他恐怕会只留一身皮。
徐墨灵抿唇一笑:“所以,现在你不止是欠我奖酬,还欠我一份当诱饵的工钱。”
二人回到府内时天刚麻麻亮,走的是屋檐,所以极快极轻,待靠近听风苑时秦阿九先一步跃身而下,徐墨灵正要紧跟其后,忽听下头秦阿九发出了声鸡鸣一般的响嗝。
这反应不对!
心内一虚,徐墨灵缓缓蹲下身去,顺手抱着一方屋角探头往下看。
眼神触及到的地方,正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又黑又凛,跟身上清朗俊秀的月白色常服完全不搭。
那寒意裹挟着她不得不挪开眼看向别处。
“还不下来?”声音也是凉凉的。
徐墨灵摇头。
不是不想下去,是方才被他那眼神给吓着了,腿软,脚底打滑。
刚想同他商量能不能让南七放个梯子上来,赵听澜的声音已经再度从屋檐下传来,“下来!”
这一声更凉。
徐墨灵暗自吸气稳住心性,脑内已经飞速想着哄人的法子了。幸而两腿还算争气,心里一稳,便直愣愣地站住了,在这斜砖乱瓦上行走几步,刚想伸手撑着屋角俯身跳下,不料眼神一抬,正瞥见赵听澜凌厉的双眼扫了过来,才稳住的心气顿时一乱,腿登时就软了。
眼前天旋地转,得,本想娇俏地跳下去顺带哄哄人,这下,直接像四脚朝天的野猫,径直摔到他跟前。
闭眼做好了后背扑地的准备,然而身体在空中一晃,胳膊慌乱间摸到了一角滑腻的绸布衣料,紧接着背上一软,熟悉的怀内温香扑了一脸。
徐墨灵睁开眼看了下随即又紧闭双眼,四肢放松地往他怀里一瘫。那眼神寒气未消,远不如怀抱里暖和。
那人心口跳了几跳,似是懒得再追究,便由着她了,目光往秦阿九身上一钉:“我说过什么?”
秦阿九声线低沉,“密差,不可为外人道也。”顿了顿,声线忽而提了几分,“不过,大公子,这姑娘看着不是外人呐!”眼神戏谑,连带着口气也不怎么正经。
赵听澜不说话,继续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到心里一毛,再不敢透出半分不正经来。
“大人,这案子的逆贼专挑貌相上等的姑娘,我抓了小半月了,毫无头绪,这才请的援手。”
赵听澜嘴角一扬,卷起一抹冷笑:“皇城司数千精兵,本官手里六道传龙节,不够你调遣一个?”
秦阿九神色一青,当即退后几步俯身拱手道:“不敢!”本想着只是逗这小姑娘玩玩,不料引火焚身。
也不知……那酬金还能不能保了?
赵听澜低头看了下怀里那人,又抬目扫视他一眼,似是在说,自己去领罚。听风苑内,赏,赏的是钱;罚,罚的自然也是钱。
秦阿九自知这回是白忙活了,且自己又欠了那姑娘两笔巨款,本想垂头丧气地退下,忽而脑内一热:不对啊,大公子不付钱,那便不是他的大爷了,横着走怎么了?
于是口内一“切”,仰着鼻孔便走了。
赵听澜在身后瞪了他数个白眼。
秦阿九回到苑内,正要去前厅洗漱用膳,忽见回廊一角闪出几丝火光,想也不想地大着嗓门道:“贺筑,你又捣鼓什么玩意儿了?”
随着他那声喊叫,一个身穿青色衣裳,身长影瘦的少年缓缓赶来,路过他身前时,漂亮的单眼皮扫视一眼,嘴角顿时噙笑:“你又惹了大公子?”
秦阿九早就习惯了他那身识人识物的非凡本领,因此,连“你怎么看出来的”这句话都懒得问,青着脸就走了。
贺筑收拾好那截忽而自燃起来的尸骨,端了碗白粥坐到秦阿九对面。
“你找谁当鱼饵不好,非要动他的人?”
“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不见人影,大人差良辰找了一晚上,以他的本事,什么事查不清楚?”
于是,当天半夜就将听风苑内这大厨房给封了,也明示过,此次密差奖酬没有,下回将功补过。
秦阿九口中喊着没滋没味的清粥,心里颇有怨气:“哼,小姑娘有钱有貌又好骗,不动她动谁?”
贺筑捧着粥碗摇头,轻声一笑:“所以今日一早,咱们俩要猫在这里喝这清可见底的东西。”
秦阿九苦着脸将粥碗一放:“人横竖已经落榜了,闲着也是闲着,叫她过来调教一段时间,助她明年早日高中,不好吗?旁人花重金请我授课,我还不乐意呢!”
贺筑仍旧只是笑着,仿佛刚才咽下的不是清粥而是甘露:“那是你以为的,大公子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