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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房间里一男一女正靠在一起，一人扶着另一人，只不过没有人会把他们往暧昧的方向想。无他，杨柳站在赵声砚面前，身高不过到他腰上方一些，若是在一边扶着他，与其说是佣人，倒更像是根兢兢业业的拐杖。
此时已接近九月中旬，还是比之前凉快了些，因此赵声砚一通“忙活”倒也没出汗，反倒是杨柳额头后背都有些汗湿，不是热的，纯粹是怕的，她怕一不小心这金贵的人儿就摔着了。
“二少爷，要不先休息会儿吧？”杨柳询问道。
“闭嘴。”赵声砚哪肯再回床上去，杨柳无奈，只得继续当她的拐杖。
“呦，这么快就能起来了？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身体就是不一般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杨柳一分神，差点儿没扶稳，赵声砚也没怪她，抬手示意她扶自己坐下。
“又支使我家的那些女佣了”
裴雁回这回穿着的是藏青色中式长衫，还戴着那副金丝眼镜，颇有几分文人风范，他一摊手：“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surprise懂吗”
赵声砚没好气地开口：“别说那些洋文，还惊喜呢，你刚刚差点儿让我又得在床上多躺好几天知道吗。”
“小五呢，怎么是她？”裴雁回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随手捞了把椅子自己坐下，又说到了杨柳。不过他虽在说杨柳，眼睛却没看向她，反而朝着赵声砚。
“小五他这两天有事。”赵声砚也没真生气，随口解释了一句，又下巴点点杨柳，“力气还挺大。”
杨柳在赵声砚坐下之后就一直站在一边没动静了，听见赵声砚说到她，才抬头看了一眼。
裴雁回看她望过来，才转头朝着杨柳嘴角勾起一丝笑：“你好啊。”
杨柳还没被人这么打过招呼，有些生涩地回道：“你好。”
“你是刚来北平城吧？日后若是碰到，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这无疑是杨柳在这里见到出赵太太之外表现出对她最友好的人了，她嘴角绽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谢谢。”
赵声砚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开口，等裴雁回和杨柳说完才稀奇地开口：“你今儿怎么不穿那些个西装了？”
“没办法，今天谈生意那老头是个老古板，我要是穿着之前那身去，就没什么戏喽。”裴雁回无奈地撇了撇嘴。
“什么生意还需要你这么小心啊，平时不都是别人求着你吗？”赵声砚来了兴致。
裴雁回看了眼杨柳，见她没反应，便压低了声音：“南边来的，在那边……”
杨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远了些，心里还想着这位少爷人还怪好的，也没什么架子。
等二人交流完“生意”杨柳又听赵声砚问他：“说起来，你和楚家的那位怎么样了？”
他受伤之前就听说裴雁回和楚家的一位小姐在接触，听说是两家有意联姻，那楚家是做纺织业的，手下有十几个厂子，这会儿看见裴雁回的新衣服他就想起来了。
“还能怎样，人看着不错就行了呗。”裴雁回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很快就岔开话题，“说起这个，你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呢。”
“我怎么了？”赵声砚眉头皱了起来，不自觉看了一眼杨柳。
“我听说，听说啊……”裴雁回还特地强调了一句，“你父亲这次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女的，长得那叫一个动人，见过的就没有不被她迷住的，偏你父亲还不准旁人接近。这不，外面都在传赵家要有姨太太了。”
赵声砚回过神，抬高了嗓音：“不可能！为什么我一点儿消息都听不到。”
杨柳的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太太，又想到这件事既然赵声砚知道了，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你父亲要是不想让你知道还不简单？”裴雁回看赵声砚脸色不对赶紧打住话题，“不过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说的啊，不然我下次可不敢再见赵伯父了。”
赵声砚神色平静了下来，只是眼里的情绪还在，裴雁回就站起来走到桌子前，熟门熟路地从一堆军事书里面抽出一本电影杂志。
他笑着对赵声砚开口：“你这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到时候我们去电影院，最近秋蝶小姐新上了一部影片，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可是很喜欢看她的电影。”
赵声砚闻言扯了扯嘴角：“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而且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走路还得要人扶着呢。”
“那只能可惜我这张电影票了。”裴雁回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票，又瞧见了门口的杨柳，“这票不如就送你如何？”
杨柳不知道电影是什么东西，但之前听其他人提起过，应该和唱戏的差不多，连忙摇头拒绝：“不用……”
“收着吧，这票不送你也会送给别人。”赵声砚在一旁说了一句。
杨柳这才收下，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裴雁回又和赵声砚聊了许多事情，等到走时门打开，他还对杨柳笑了笑，提醒她：“电影明天晚上七点开始。”
他一走，杨柳就被几人围住了：“刚刚裴四少爷跟你说什么了？”
看来那位的人缘很好，连平时不怎么和她说话的兰香她们都凑了过来。
杨柳本想说没什么，可是看着其他人期盼的眼神，就说了电影的事，至于其他的，她再不懂也知道不能说。
听说有两张电影票，自然有人起了心思。
电影院有不同的位置，不同位置的价格也大不相同，裴雁回拿来的，当然是最好的。于是杨柳就在当天的不同时间单独碰到了好几个熟面孔。
杨柳也不知道这电影票竟如此抢手，她本以为可以就此拉进和其他人的关系，可是她只有一张多余的票，于是给谁也成为了一个难题。
赵声砚看她整日苦恼的样子倒是支了个招：“那就都别给，将那电影票卖了，这一张票，够你干一个月了。”
“五块大洋？！”杨柳惊了一下，随即又微叹了口气，“不行，这样她们更加不肯和我说话了。”
赵声砚不明白：“你非要跟她们说话做什么？”
“可是平日总要和人聊聊天的吧，不然不就变成了个呆子吗？”杨柳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第一回见到你这么笨的。”赵声砚闻言用看稀罕物的眼神仔细瞧着她。
杨柳被看得发窘，暗道听他的法子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呢，至少不会被说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