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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不敢怠慢，她小时候曾被出嫁后回京的和硕纯禧公主带在身边，自己额娘也受过宫中的教养，虽说宫中嬷嬷熟识的不多，可个个都是在宫中多年有些权利的老人。
正在内管领处，承应后妃等内廷主位下差务的刘嬷嬷，就是她们旗下的奴才，家里的侄子还在她们手里过活。
事关重大，她得跟公爹商议一下。
当天下午，刘嬷嬷的侄子便被人悄悄安排见了自己的姑母。
当天晚上伺候小石头的饮食嬷嬷不知吃坏了什么，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动不动要去如厕。
可为了拿到‘主子’口中所谓的赏赐，只能强忍着装出无恙，害怕‘主子’将她换掉，小阿哥怕是撑不了几天，事情办成后，她就能拿着赏赐回家颐养天年。
胤禛这几日每次踏入养心殿时，心情总会变得异常沉重。
他对小石头的感情很复杂，有父亲对儿子的喜爱，也有君王对外戚强大皇子的忌惮。
前两日，她把他叫到了永和宫，一是为了老十四的事情，二是为了小石头。
他气愤她对老十四的偏爱，为了皇位的稳定，他必须去违背她的意思，她也摸准了他的心思，暗自让人对小石头下手。
内心拒绝的吗？
是有一些。
可是跟皇位的稳定比起来，所有的犹豫烟消云散。
“今日阿哥怎么样？”
胤禛坐在床榻边，看着神思不清的儿子，世兰今日来求他把小石头送回王府，她想好好陪着，被他随意找了个理由拒绝，看着世兰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心中也不好过。
“小阿哥一直昏迷不醒，药汁太苦，难以喂进，奴婢只能把药汁掺合进牛乳中，盼着小阿哥能用一些，”李嬷嬷按照小主子的交代给皇上回复。
跟在小石头身边的乳母由当年的两个，变成了一个，另一个被两岁的小石头赶走，其中的缘由令人深思，只是自从那以后剩下的这个家里人已经被年家秘密保护起来，小石头渐渐长大，总是叫她一声李嬷嬷。
李嬷嬷听从小主子的话，刻意当着皇上的面，把负责饮食嬷嬷送来的药又倒出一些掺合进阿哥喝的牛乳当中。
胤禛知道这药还是一样的苦，可是不会有任何治疗效果，将小石头从床上抱在怀中，又拉过被子帮他掩了掩。
他没有接过嬷嬷手中的药碗，也没有像最初那次喂小石头喝药。
他甚至连让儿子走的干净利落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被高热折磨殆尽，好以一个怎么查证都无辜的由头给世兰和年羹尧一个交代。
已经喝过‘药’的小石头困的不行，但还是往他爹的怀中靠了靠，声音微弱，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父亲，我…要喝药，…母亲会…担心的。”
胤禛听到儿子的前半句话，不由得后背僵硬一瞬，慢慢的又舒展一口气，从嬷嬷手中接过混着牛乳的药碗，一勺一勺的开始喂药。
没有喝下几口，小石头彻底昏昏沉沉的睡去，胤禛抱着他高热的身子没有松手。
他十二岁时也有过一次高热，那时孝懿仁皇后刚刚过世不久，他被送回永和宫，额娘只是让嬷嬷照顾他，等到他能起身时，想去向额娘请安。
可他站在永和宫的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屋内的额娘在抱着老十四唱歌，这样哄孩子的歌，额娘从未对他唱过。
“苏培盛，明日告诉年氏，让她陪着弘璟。”
大概生病中的孩子都想见到母亲吧，他能给小石头的仅此而已。
生？死！交给上天。
年世兰得到旨意后，便整日守在孩子的身边，她听从儿子的话每日对诊脉的太医一一训斥。
负责饮食的嬷嬷整日跪着听人训话，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兢兢业业’的继续送药，这两日小阿哥已经不会说话，年氏的脾气越大，她的任务离完成也就越近。
———王府后院正院———
“怎么样？”宜修由剪秋帮着脱下身上的丧服，闭着眼睛问道。
剪秋把丧服交给身旁的小丫鬟，扶着主子在梳妆台前坐下，“听说今儿是高热的第五日，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宜修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几日殚心竭虑，心下疲惫的紧，叫绘春去把熬了一下午的阿胶桂圆羹端来。
“皇上这个时候把年氏叫去，怕是动了慈父之心啊。”
“去养心殿的哪个太医没有受过年氏的训诫，听韶华院的小奴才说，屋内的东西也是碎了一地。”
剪秋看着主子有些忧心，赶忙让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去催催绘春。
宜修拢了拢身前的头发，心中不由的冷笑，弘晖高烧时，没有得到他的关注，弘璟高烧时，不知他有没有一刻想到弘晖也曾这样难受。
看了一眼院内地上的积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坐在软榻上，单手撑着额头。
“年氏这几年怕是明白自己日后不能再生，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指望。”
剪秋看着主子逐渐凄然的神色，明白她怕是想起了弘晖阿哥，声音低低道，“福晋，一了百了总好过这样拖着。”
“年羹尧还在西北，咱们皇上为了安定也得要个自然而然，额娘难道不想快一点，可被咱们皇上拦了下来，额娘啊，为了她的儿子，也有私心。”
拖着总会有变数，年世兰已经去了养心殿，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能给她皇后之位的只有皇上，永和宫的那位不等着尘埃落定，怕是顾不上她这个侄女，毕竟侄女哪有放在心尖上的儿子重要。
已经有些好转的小石头这两日听着母亲说起外面的局势，心中盘算着如何光明正大的从中脱身，留给他那位好祖母的时间也不多了，她老人家早一天动手，他才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