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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去练一会儿。”她轻声说,转身走向演武场。
段衔星想跟上去,却被祝音希抬手拦住。
“让她一个人。”二师兄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黎南烛没有回头。
晨风拂过她的衣角,碎碎趴在她肩上,魂火微弱地跳动着。
——他们不知道。
——而她,也不会再让他们看见。
……
晨露未曦时,黎南烛的剑已经断了七次。
这次是段衔星新削的柘木剑,粗粝的剑柄上还带着他虎口磨破的血迹。
少年蹲在演武场边缘,沉默地看着她将断剑一片片捡起——就像捡那日秘境里,箫砚消散时的破碎身影。
碎碎趴在她肩头,魂火忽明忽暗,小骷髅的骨爪捏着半块镜片,映出黎南烛眼底蛛网般的血丝。
段衔星突然起身,从柴堆里抽出段新木,少年用剑刃削木的动作很笨拙,木屑飞溅时还割伤了手腕,但他只是把成形的剑胚往地上一杵,转身就走。
剑胚歪歪扭扭,甚至没开刃。
黎南烛知道段衔星在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她什么都不肯说。
而祝音希的玉笛在廊下响了半声。
黎南烛的动作停了,他们……都还在。
哪怕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段衔星记得她每日子时惊醒后,练剑时偏爱的柘木纹理。
祝音希留意到她摔碎茶盏时,攥住瓷片不肯松手的五指。
黎南烛举起新剑胚,第一百零八式划到第三变时,剑锋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
段衔星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拎着个陶罐。少年把罐子往地上一顿,浓烈的酒气瞬间漫开。
“喝吗?”他眼睛盯着黎南烛还在渗血的手腕。
祝音希的笛声彻底停了,他走过来,玉笛轻轻点在那把缠着青绳的柘木剑上。
“啪。”
清脆的一声响,像极了秘境里,箫砚的扇骨敲在她剑上的声音。
黎南烛的剑第一次没有继续。
她看着段衔星胡乱包扎的手腕,看着祝音希玉笛上不知何时磨出的痕迹,看着碎碎拼命拢住的、那些她以为无人知晓的碎片。
他们确实不知道箫砚。
但他们记住了所有黎南烛忘记掩饰的疼痛。
晨光完全铺开时,黎南烛终于让断剑的残片从指缝漏下,碎碎立刻接住一片,魂火映出她掌心交错的伤痕——最新那道正在渗血,形状像极了段衔星柘木剑胚上的纹路。
“今天……”她的声音哑在酒气里,“不练了。”
段衔星突然把陶罐往地上重重一放,酒液溅湿他的衣摆,少年红着眼眶咧开嘴,虎牙在晨光里白得刺目。
“正好!我新得的柘木……”
“……做剑太糟。”
祝音希的玉笛横过来,轻轻挡住了段衔星。
碎碎把镜片往她手里塞了塞,映出三人被朝阳拉长的影子,小骷髅的魂火突然蹿高,在影子上方聚成模糊的执扇轮廓——
又很快被晨风吹散。
她知道,他们都在行动告诉她,“你不需要一个人扛。”
她也知道,自己终究会好起来——但不是今天。
不是今天。
今天,她只是接过了段衔星递来的酒碗,这次是她自己停住了。
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