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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勒进皮肉的瞬间,皮延林反而放松了肩背。
他望着黑无常青面下翻涌的鬼火,喉间溢出一声轻嗤——系统今早刚提醒过,今日签到奖励是《懒仙诀·卷三》里的\"懒命演义\",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阴差大人,\"他歪头笑,声音里浸着茶馆说书人般的闲散,\"你这链子缠得太紧,怪硌人的。\"
黑无常的獠牙几乎要戳到他鼻尖:\"死到临头还嘴硬——\"
话音未落,皮延林喉间滚出半句含糊咒语。
那是今早刚记熟的懒诀:\"懒气入百骸,因果自松怠。\"
缠绕双臂的铁链突然发出蛇类蜕皮般的轻响。
黑无常瞳孔骤缩,分明攥着铁链的手,竟感觉有股黏腻的懒意顺着铁环爬上来,像浸了温水的旧麻绳,\"咔\"地从中间断开两截。
\"你\"黑无常踉跄后退两步,铁链坠地溅起火星。
他这才惊觉,方才锁住的哪是活人琵琶骨?
那股懒意裹着凡人肉身,竟比千年老鬼的虚体还难捉摸。
皮延林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顺势往地藏殿门缝里一钻。
殿内涌出的阴气裹着甜腥直灌鼻腔,他却像闻见了茶棚里新煮的桂花香,脚步轻快得像去后院摘菜。
\"回来!\"黑无常的锁链再次甩出,这次却只勾住了他半片青布衣角。
他正要发力拽人,忽然被掌心的温热烫得松手——那布料上沾着半块化了的桂花糖,甜腻的糖渣黏在指节,竟比阴司鬼火还难甩脱。
殿门在身后\"吱呀\"合拢。
皮延林站定,望着眼前整整齐齐的檀木架。
每排木架上都码着泛黄的古籍,书脊上用朱砂刻着三个血字:轮回录。
他伸手抚过最近的书脊,指尖刚碰到\"轮\"字,那本书便\"啪\"地自行翻开。
泛黄的纸页上,顾清欢母亲的名字赫然在目——\"顾氏婉容,阳寿三十有七,本应投往江南陈姓商贾家,享富贵安康\"。
墨迹在此处被重重涂抹,新写的批文刺得他眼疼:\"改投荒村乞户,受饥寒之苦,偿前世业障。\"
\"业障?\"皮延林冷笑,指腹擦过被涂抹的字迹。
顾夫人分明是为救落难幼童坠崖而亡,哪来的业障?
他又抽出旁边一本,竟是吏部尚书的转世记录:\"前明忠将,抗敌殉国,本应投帝王家,掌天下权柄\",批文同样被篡改,\"改投圣君教左使膝下,承阴诡之道\"。
更多书册\"哗啦啦\"自行翻页。
皮延林看着那些被涂得乱七八糟的命数,耳中忽然响起顾清欢昨夜的低语:\"我娘死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送出去的桂花糖。\"原来不是命运薄待,是有人把她的命数撕了重写。
\"好手段。\"阴恻恻的赞叹从殿后传来。
皮延林转身,只见穿墨色官袍的男人倚着朱漆柱,腰间挂着阴司判官的鎏金印,眉眼却比黑无常更冷。
他认得这张脸——昨日在玄案司卷宗里见过,百年前圣君教初代长老厉无归,十年前才\"调任\"阴司判官。
\"你既知因果非天定,\"厉无归把玩着腰间印绶,金印上\"阴阳司\"三字泛着冷光,\"又何必搅局?
这天地规则,本就是强者定给弱者看的。\"
\"那我便做个更狠的强者。\"皮延林把那本顾母的轮回录塞进袖中,\"你们编造规则,我来打破它。\"
话音未落,他指尖掐了个懒诀。
厉无归突然觉得后颈发沉,像是被人压了块百斤重的磨盘。
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脚边不知何时爬满了淡金色的懒意纹路,正顺着裤脚往身上钻——那是\"懒意溯因术\"的印记,专破阴司掩盖真相的手段。
\"放肆!\"厉无归猛然抬手,掌心凝聚的阴雷炸得檀木架嗡嗡作响。
皮延林却不躲不闪,任由炸碎的木屑擦着耳际飞过。
他袖中一道金光闪过,那是今早签到得的\"懒命诏令\",此刻正浮在半空,将整座地藏殿笼罩在淡金色的光雾里。
阴雷的炸响突然变作闷哼。
厉无归惊恐地发现,自己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连眼睫颤动都慢得像被抽干了力气。
再看皮延林,那小子正优哉游哉地把一本本轮回录往怀里塞,脚步慢得像在茶棚里遛弯。
\"这是\"
\"懒命结界。\"皮延林拍了拍怀里的书册,抬头时眼底漫出笑意,\"在这结界里,所有急吼吼的动作都得慢下来。
就像你当年改命数时,总得慢慢磨墨,慢慢下笔——\"他缓步走向呆立的厉无归,懒命诏令的金光在身后拉出长影,\"现在,轮到我慢慢看了。\"
厉无归想吼,想动,可喉咙里只发出漏气的嘶鸣。
他望着皮延林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想起百年前圣君教典籍里的一句话:最可怕的不是拼命反抗的人,是连因果都懒得争,却偏要把你精心编织的网,一寸寸扯碎的。
淡金色的光雾里,皮延林的脚步不急不缓。
他伸手扯下厉无归腰间的阴阳司印,指腹擦过那枚金印,转头看向殿外——黑无常正趴在门缝上往里张望,动作凝固得像尊泥塑。
\"急什么?\"他对着门缝轻声道,\"该看的,都让你看个够。\"
话音未落,懒命结界里的时间突然彻底停滞。
厉无归凝固的瞳孔里,只看得见皮延林漫不经心的笑意,和他袖中那叠还未来得及收整的轮回录,正一页页自动翻涌,将被篡改的命数,缓缓摊开在阴司最隐秘的地藏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