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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摊开的军饷拨放折子上,本该盖着皇帝玉玺的位置,正被他用朱砂笔一笔一画描着龙纹。
“圣君大人说,顾家军功高震主。”白无常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得让他们领不到粮,冻死在北疆……”
“够了。”皮延林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金痕,“懒命演义,剥!”
密室里的纸页突然静止。
顾清欢看见皮延林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竟和那些纸页上的字迹重叠在一起。
他每划一道金痕,就有一团黑雾从纸页里被扯出来,在空中凝成白无常的脸——这次没有青面獠牙,只有张苍白的文人面孔,眼角还挂着泪。
“不……不能让你们看见……”白无常的脸碎裂成星点,“圣君大人会……”
“圣君的手,该从大晋的因果里抽出来了。”皮延林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草席“啪”地砸在地上,“清欢,看卷宗。”
顾清欢抬头时,漫天纸页正在疯狂翻涌。
她接住飘到面前的一页——是顾家军饷案的原始记录,上面清清楚楚盖着圣君教的火漆印;又一页擦过她耳畔——二十年前的旱灾明细,粮车进圣君教分坛的记录被画了红圈;再一页落在脚边——竟是先皇临终前的口谕,里面写着“圣君教祸国,当除”。
“哐——”
阴阳司的青铜警钟突然炸响。
顾清欢的银鞭“唰”地缠住房梁,才没被震得摔倒。
她看见窗外掠过无数黑影——是阴阳司的差役举着火把往密室跑,却在门口被突然涌出的纸页挡住,惊呼声此起彼伏。
皮延林靠着墙滑坐在地,草席裹在身上像条破被子。
他望着满室翻涌的真实记录,突然笑出了声:“百年谎言,到底还是撕了。”
“皮延林!”顾清欢翻身落地,蹲下来扶他,这才发现他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浸透,“你怎么样?”
“困。”他打了个哈欠,把草席往肩上拉了拉,“就是有点累。对了——”他指了指窗外,“听见马蹄声没?”
顾清欢侧耳。
果然,急促的马蹄声正从朱雀大街方向传来,夹杂着金铁交鸣。
“皇帝的暗卫。”皮延林闭着眼笑,“因果录这么大动静,他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密室的木门“轰”地被撞开。
为首的暗卫手持绣春刀,看见满室翻涌的纸页时,刀都差点掉在地上:“大人!宫里传旨,皇上要见——”
“知道了。”皮延林慢悠悠站起来,草席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清欢,借你银鞭使使。”
顾清欢把银鞭抛过去,看他用鞭尾卷住半卷最关键的顾家军饷记录,这才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走到阴阳司门口时,东方的朝霞正漫过金瓦红墙。
皮延林望着远处的皇宫,袖中的青铜钉突然不再发烫,反而透出丝丝凉意——那是因果录彻底松动的征兆。
“要变天了。”他轻声说。
顾清欢摸了摸腰间的虎符,虎符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皮延林,晨光里,他的草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倒像是面宣告旧秩序终结的旗子。
马蹄声更近了。
暗卫的火把在晨雾里明明灭灭,像极了因果录里那些终于重见天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