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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门缝透旧光
她没有动笔作画，而是走到阳台，拿出那株快要枯死的绿萝。
她把坏掉的叶子剪掉，根系重新理好，用新的陶盆种下，压实土，再慢慢浇了水。
她不确定它还会不会活过来，但她还是照顾了它。
她说：“有些东西，你明知道它不一定能回春，可你还是想再给它一次土！”
她把花盆放在阳光刚好照得进的木架上，然后坐下，看了它好一会儿。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丁砚之之前寄给她的那本画册。
那本书她收着，一直没有翻完。
不是她抗拒，而是她知道，里面有一些页，是她翻开的一瞬间就会把过去整整倾倒出来的角度。
她今天忽然想看看了。
她走到柜子前，把书拿出来，一页页翻着，直到翻到中段。
那一页是他画的她的背影—她坐在教室里看窗外，阳光从左边打进来，纸张上是一块虚影。
她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他画的是她在毕业前最后一次作品评审时的样子。
她那天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评委提问别人，然后低头在笔记上写了几句话。
她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写了什么，但她记得当时写完后心口那一瞬的轻松，像是某个结扣被悄悄松开了。
她看着那张画，良久，在书页下写了一行字：
【我们每个人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小心地活过一次！】
中午她没出门，在家煮了白米饭，一道青菜汤。
饭后，她洗了碗，喝了点热水，然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没有睡，只是闭着眼，听窗外风吹过楼下绿树的声音。
她忽然想起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
大学时期同一画室的女生，后来去了国外，再回来就很少见。
她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那人，是三年前夏天的一个画展上，对方带着丈夫和孩子，一边看展一边回头照看孩子有没有闹。
那时她站在角落里，看着她从身边走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招呼。
不是生疏，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清醒—你们的生命轨迹已经彻底不重叠了，说不说话都无所谓。
她睁开眼，觉得有点晃，光从玻璃窗上反射下来，她一时不适应。
她起身，去泡了茶，走进画室，重新铺开纸张，想画一张“重叠”的画。
不是影子重叠，也不是人影重叠，是物件和光的重叠。
她画了一只半开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摞信纸，旁边是一本摊开的书，书页盖住了信的边角。
光从抽屉上方斜照下来，信纸被照出一小块，像是不经意被翻看的痕迹。
她画完后，在背后写：
【你以为藏得很好的东西，其实只要有光，就一定会暴露出一角！】
晚饭后她没开主灯，只点了台灯，在桌前写字。
她写：
【今天我没有想谁，但我确实想起了很多人。
不是想回去，也不是想再见一面，而是我终于知道，他们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是我承认自己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方式。
我不再用他们来确认我自己，但我也不会否认他们留下的痕迹！】
写完，她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风吹进来，桌上的纸轻轻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