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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沉默才是靠近
她站在那面墙前，重新看了一遍整个画面。
人物未全，动作未定，但光线准确地打在她原本设想的点上。
她没有提笔补完，也没有标注画作名称。
只是在墙的边缘，留下一行小字：
【你可以站着看，也可以不看。
画已经完成了！】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走回去，天很暗，风很轻。
她没穿耳机，也没看手机。
就在风里一步一步地走着，像是从某段未完的故事里缓缓离场，不带遗憾，也不带幻想。
她想，她不是不再期待。
她只是终于可以让期待慢一点了。
让它走在自己身后，而不是走在前头，拉着她往某个方向跑。
她可以不急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害怕被看不见”的人了。
现在的她，只要站在那里，不动，也是一幅画。
而她愿意做那幅画。
不被标注。
不被误解。
但也无需解释。
她就是她。
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闪躲，也不迎合。
她站在那里。
就是答案。
展厅的灯是柔的，光从天花板的轨道灯顺着斜角落下来，在墙面上形成一束极细的线。
徐盛听站在那束光外一尺的位置，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那张未落名的画，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什么都不需要确认。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一幅画这样沉默地站那么久。
不是因为犹豫，也不是因为眷恋，而是她终于能够完整地看一眼自己画的东西，而不再害怕它透露出自己不愿面对的部分。
那张画是她几天前完成的，《光的中段》，背景是她熟悉的展厅墙面，中间画了一个站在光里、没有脸的女人。
她站得不稳也不摇晃，光只照到她的一半，另一半隐没在阴影里。
她曾经不敢画“中间”，因为她总觉得“中间”是犹豫，是未完成，是还没下定决心的逃避。
她习惯画“靠近”或“远离”，因为那些才是“情绪有边界”的表达。
但现在她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正在“中间”—在靠近与后退之间，在记得与放下之间，在看清和不说之间。
展厅负责人轻声走来，站在她旁边。
“徐老师，我们后天布完灯光之后就不再调整位置了！”
她点点头。
“那这张，你确定不挂名？”
“嗯！”
“连‘作者’都不写？”
她转过头，看着他，很平静地笑了笑。
“不写！”
“那我们就按你说的来！”
“谢谢！”
负责人走远了，她依旧站在那，身影和画中人影相对着，像一场从未打算结尾的对话。
等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展厅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陆聿白，也不是丁砚之。
是林西。
她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围着围巾，手里拿着一杯咖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盛听走近她，声音压得极低。
“你一直在看那张画，我不好叫你！”
“你都没跟我说你要来！”
“我想看看你现在，站在自己画前的样子！”
“然后呢？”
林西笑了一下。
“你以前看自己画，总是站得很近，现在你会后退几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