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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张空白纸
徐盛听退出聊天界面，手机收进了兜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走出展馆门口的时候，太阳正好越过一栋高楼的楼顶照下来，街边的绿化带里枯黄的落叶铺了一层，她低头走过那些落叶，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每一步都踏得很实。
她回到家，林西还不在。
她换了拖鞋，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后，走进画室，把昨天画完的那张画夹进了她新的画册。
然后她翻出了一张空白纸，坐下来，开始画新的。
这次她画的是两张椅子。
没有人坐，但两张椅子之间的距离被她拉得很近，椅子下面的地面铺了一层细细的影子，光线从右上角打进来，把椅子的靠背和扶手照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画窗，也没有背景，整个画面非常干净，只保留了这两张椅子和它们之间的光线。
画完后，她在角落写下了一行字：
【有些靠近，不需要坐下，只要你站着，我就不走！】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想笑。
从前她画画，总是在句尾留空—不是不想写，而是不知道怎么写结尾。
那时的她总是走一半就停了下来，害怕收笔就意味着对一个阶段的告别。
现在她不再怕了。
她可以把句子写完，也可以把画画完。
哪怕下一幅不知道是什么，也不会再逃。
手机又响了，是丁砚之的消息。
【下周我的展要开幕了。
其实你来不来，我本来没打算问。
只是有一张画，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到！】
她靠着椅背，读着那句话，眼神轻轻晃了两下。
然后她回复。
【如果我来，我不进展厅。
你能把那张画拿出来，让我在门口看一眼吗？】
几分钟后，砚之发了一个“好的”。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你不进来也没关系，我画那张，就是画给门口的你！】
她放下手机，坐在画桌前没动。
眼角有点酸，却没流泪。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候，他们俩一起参加一个小型校内展，砚之的画被安排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
当时她问。
“你不觉得这个位置太冷门了吗？”
他说。
“你不是说你有点怕进展厅吗？那我就画给你路过也能看到的地方！”
她当时没回他这句话，但在那个展览快闭幕前的最后一天，她站在门口，看了他那幅画很久。
他没看见她看，他只知道她来了。
现在他们还是这样。
他画，她路过。
不进展厅，不参与叙述，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画的边缘，看一眼，然后离开。
可这一眼足够了。
她知道，自己再不是从画里逃出来的那个人了。
她是在画外停留、确认、甚至愿意靠近的那个“观众”。
她起身，把那张“两把椅子”的画装进透明文件袋，放进她随身的画包。
她想，明天她可以顺路去展厅门口走一圈。
不进展厅，真的不进去。
但她想看看，那个说“我画给门口的你”的人，画的那一笔，是不是还在流动。
是不是，还记得她当年也是站在展厅门口，看着他的画流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