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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如何不去靠近
徐盛听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关掉邮箱通知,将电话调成静音,连画室门前的“欢迎来访”小牌子也收了起来。
这几年,她从未真正放下过手中的事。
每一幅画、每一次展览、每一次被看见,背后都是她咬牙撑下来的努力。
她习惯了用工作填补一切,用创作缓解孤独,用节奏覆盖情绪。
但她知道,这种疲惫不是简单的“累”能形容的。
是身体还在动,心却越来越空。
她忽然很想出城。
不为了谁,也不为逃避,只是想换个地方看看,给自己松一松绑。
于是她订了一张前往城郊小镇的车票。
那是个她小时候曾跟父母路过的小镇,记忆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安静、干净、人不多。
她带上一本素描本、一盒铅笔和一个便携茶壶,坐上那趟慢悠悠的绿皮火车,在一连串咣当咣当的铁轨声中缓缓驶离港城。
小镇的民宿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说话带着些南方口音,热情不多,但也足够温和。
她住的是二楼靠南的一间榻榻米房,窗外正对一片竹林,夜里风吹竹叶发出“簌簌”声,像是熟睡时有人在枕边轻声低语。
她每天早晨七点起床,烧水泡茶,然后坐在窗边画素描。
画风景,也画自己。
但更多时候,她只是发呆。
发呆的时候,她会想起许多人。
想起母亲去世时她一个人在殡仪馆外站了一夜,想起第一场展览的开幕她等了整整四个小时才看见陆聿白的车影,想起陈桉送来那封写着“他在等你的不是回头,而是回音”的便签纸。
还有丁砚之。
那个始终不离不弃的温柔名字。
她最后一次见丁砚之,是在港城那场《看不见的边界》展结束后的那个午后。
他送她一张画,是他为她画的第一幅完整正脸速写。
他笑着递给她时说:“我还是记得你左眉角那个小痣!”
“我画的时候,特地用了两次炭笔加深,怕你看不见!”
那时她没说话,只把画收了。
他也没有等她开口,只轻轻说了句:“我该走了!”
“你现在已经可以被世界看见了,而我该去看我自己的路了!”
她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南云那边有个少数民族村落,想试试和当地孩子们做一个‘感官视觉课’项目!”
“你总说,画不该只是表达,它也该让人获得链接!”
“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一点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链接!”
他说完便走了,背影被春风卷得很轻,像是他从来不曾向她索取过半分感情,却始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轻轻把自己递出去。
她那天没有送他。
也没有回头。
但在她画室的工具箱最底层,始终放着他送的那盒炭笔,盖子已经有些磨损,打开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金属与木屑味。
她至今没舍得用。
小镇的第七天,徐盛听在街角的邮局门口收到一封信。
没有邮戳,应该是手送的。
她拆开,是一封信和一张机票复印件。
信是丁砚之写的。
【盛听:】
【你现在一定以为我已经离开港城很久了,其实我才刚走!】
【这封信你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车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