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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八章 汹涌过后
设计稿原图铺展开来，覆盖着一整面墙。
从最初的线稿到染色演算图，再到手缝细节与材质采样，被完整展示在众人面前。
“她是怎么做到的？”
有观展者低声惊叹。
“主色是群青，辅色用了茶金与冷银，本来是极度不协调的组合，偏偏她做出了极光从地平线裂开来的效果！”
“不是展示衣服，是在叙述一种被劈裂的生命线！”
“你看这条袖口裂缝，边缘没有处理，是故意留下的破口……她刻意让你看到破损！”
“然后你再回头看展区灯光，是从撕裂中折射出的暖光，像愈合！”
人群开始涌向中心展区，讨论声此起彼伏。
摄影师举着长焦咔嚓咔嚓连拍，设计博主在手写记录本上狂草点评。
甚至连几位一贯苛刻的法籍时装顾问，也神情严肃地相互交换目光。
“这是个会讲故事的设计师！”
“而且她不讲完美！”
“她在讲真实的故事！”
“破碎，是她的起点！”
“而修复是因为，她拒绝伪装！”
“我们不是在看衣服，我们在看一段被揉碎了重拼起来的生命线！”
后台入口处，陆聿白立在一排黑色帘幕后，目光落在展台正中的那幅图上。
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才画出来的定稿。
左上角有一小块干涸的咖啡印，边缘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是布料裂口被缝合之后留下的陈年痕迹。
这份原稿，很早之前她便设计过。
记得她拿这张稿子给他看时，语气轻得像句玩笑。
“这就是我画的极光！”
“像我们俩！”
他那时没听懂。
现在却明白得太晚。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所有变量，唯独忘了，最致命的失误从来不是错过，而是不信任。
台下聚光灯聚焦之处，徐盛听站在展示台侧边，微微一鞠躬。
身后大屏亮起一张照片，是她最初画布上手绘的极光图—
只用灰、白、青三种颜色。
线条像北极夜里的风，从她手里穿过，落在纸上，冷得美丽。
掌声响起。
长达一分钟，无一人中断。
她站在台上，没有笑，也没有得意的神情。
只是低头，对台下略一点头，便走下展台。
没有与任何人交流，没有接受采访。
她从未为掌声而来，也不为称赞而停下脚步。
后台帘幕一角掀开，陈桉上前道：“媒体等着采访！”
她摇头：“不接受！”
“但……”
“我不是艺人！”
她打断他：“我就是个画图的人！”
她说完，拎起资料袋准备离开，却被一道熟悉的气息挡在门口。
陆聿白站在那，神情复杂。
他穿着一套简约到极致的黑西装，衬得五官更显清冷，左腕手表的金属扣嵌着银灰色珍珠母贝—是她两年前送的。
他声音极轻：“盛听！”
她停住，没抬头。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听解释，也不需要我说什么！”
“但我想让你知道，今天这一切，都因为你本身配得上！”
“不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陈桉！”
“不是任何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