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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枝插进爷爷脚底时,东方泛起鱼肚白。我盯着他身上绣着北斗七星的寿衣,喉咙发紧,口袋里那枚刻着“苏”字的铜钱硌得大腿生疼。
“小川!小川!”院外传来张桂兰婶子带着哭腔的喊声,“林大哥走得急啊!”我冲过去拦住她,门槛上的鸡血已经凝成暗褐色的痂。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村民,手里攥着纸钱香烛,赵婶红着眼圈往前挤:“让大伙送送你爷爷,我们帮着布置灵堂,老林头一辈子帮过村里多少人”
“不用!”我攥紧门框,指节发白,“爷爷临终前说,一切从简。”王大雷从人群里挤出来,怀里抱着捆白麻布,腋下还夹着纸人:“川子,我从镇上买的孝布,还有”
“拿走!”我的声音破了音,“谁都不许进!”王大雷僵在原地,张桂兰拽着他的胳膊往后退:“别为难孩子,老林头脾气倔,指不定留了啥规矩。”
人群渐渐散去,我听见有人小声嘀咕:“这孩子不懂事,老林头走得不明不白”
关上院门,我开始布置灵堂。供桌上摆着爷爷用了二十年的竹烟杆,三根香刚点燃就“噼啪”爆开火星。
我按着他教过的法子,在灵堂四角摆上盛满清水的碗,水面上浮着几枚铜钱——这是给过路阴魂的买路钱。
正要挂白幡,院外又传来叩门声。
“林小川,我是隔壁镇的刘半仙,与你爷爷有过交情。”门外传来沙哑的男声,“得知老哥哥离世,特来吊唁。”
我透过门缝看见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身后跟着拎着祭品的徒弟。
“刘师傅好意我心领了。”我攥着门闩,“爷爷交代过,不让外人进灵堂。”
“你这孩子,老哥哥走了,总得有人主持”
“不用!”我提高声音,“请回吧!”老头嘟囔着“不识好歹”,脚步声渐渐远去。
刚把白幡挂好,又有人来了。这次是三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中间那人拄着枣木拐杖,袖口绣着褪色的云纹。“林小川,你爷爷的同门来送最后一程。”
“爷爷没提过有同门。”我盯着他们腰间若隐若现的黄符,“谢谢好意,不用了。”
“放肆!”拄拐杖的人暴喝,“当年你爷爷立堂口,还是我师傅主持的仪式!让我们进去!”他伸手推门,我抄起门边的桃木剑抵住门缝:“爷爷说不让外人进灵堂,您要是硬闯,别怪我不客气。”
“不知死活的东西!”灰衣人拐杖重重杵地,“等你求我们的时候”
话没说完,王大雷的声音从隔壁墙头传来:“川子!这几个人在村口茶馆就打听你家,看着不像好人!”灰衣人脸色骤变,骂骂咧咧转身离开。
太阳落山时,灵堂总算布置完。我跪在蒲团上,看着香灰笔直地落进香炉。
没过多久,院外传来脚步声。“小川啊,婶子给你爷爷上柱香。”是隔壁赵婶的声音,还夹杂着其他人的议论。
“赵婶,回去吧。”我盯着烛火,“爷爷不想被打扰。”
“这孩子魔怔了,老林头走得蹊跷,莫不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议论声渐渐远去,我摸出怀里的牛皮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第一行字被水渍晕开:“光绪三十三年,青岚村立堂口记”
子时刚过,灵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穿月白旗袍的银发女子立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枚铜钱。“七星锁魂阵的关键,在你爷爷的烟杆里。”她踱步到供桌前,指甲划过竹烟杆,“林万山没告诉你?”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拳头,“和黑袍人什么关系?”
女子挑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爷爷用命换来的时间,够不够你解开笔记里的秘密?”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杂乱脚步声。她身影一闪,消失在梁柱阴影里。
五六个蒙黑巾的人踹门而入,领头的亮出匕首:“把林万山藏的东西交出来!”我后退几步,后腰撞上供桌,香灰撒了满身:“我不知道!爷爷什么都没留!”
“搜!”黑巾人翻箱倒柜,供桌上的瓷碗被扫落在地。我抓起桃木剑冲过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爷爷的遗像从墙上跌落,玻璃镜框摔得粉碎。
等我从柴房躲到天亮,王大雷翻墙进来时,灵堂已经一片狼藉。“川子!你没事吧?”他扶起我,看着满地狼藉皱眉,“这些人到底在找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院外又响起嘈杂声。这次来了十几个外村人,为首的扛着写有“出马仙林万山千古”的匾额。
“我们都是受过林师傅恩惠的,听说他老人家走了,特来送最后一程!”
“各位叔伯,谢谢了。”我挡在门口,“但爷爷临终前交代过,丧事从简,还请回吧。”
“孩子,我们就进去磕个头”
“不行!”我攥着门框,“请回!”人群中有人不满地嚷嚷,王大雷站出来打圆场:“各位,川子刚遭变故,心情不好,改天我们再登门道谢”
晌午时分,两个穿道袍的人来了,自称是玄清派弟子。“令祖父与我派颇有渊源,我们特来送他最后一程。”其中一人掏出张黄符,“我们带来了净魂符,可保逝者安宁。”
“不用了。”我看着他们腰间的佩剑,“爷爷说过,不让外人进灵堂。”
“你小小年纪,能处理好这些事?莫要坏了规矩”
“我能。”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请回吧。”道袍人对视一眼,冷哼着离开。
傍晚,又有个戴瓜皮帽的老者带着两个随从,抬着祭品前来。
“我与你爷爷曾是旧识,听闻噩耗,特意从百里外赶来。”老者擦拭着眼角,“让我进去看看老伙计”
“对不起,爷爷不让任何人进灵堂。”我声音发颤,“您把祭品放下,我替爷爷谢过您。”老者连连叹气,放下东西后怅然离去。
夜幕再次降临,灵堂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我盯着爷爷的遗体,发现他寿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暗红的符咒——那图案和黑袍人袖口的骷髅如出一辙。
香灰无风自动,在空中聚成模糊的人形。“小川”爷爷的声音在灵堂回荡,我浑身血液凝固,“去山神庙找”
“爷爷!”我扑过去,供桌上的蜡烛“啪”地爆开,火星溅在笔记封面上。
等我再抬头,灵堂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角的清水碗泛起涟漪,铜钱在水面下忽明忽暗,倒映出无数个“苏”字。而门外,似乎还有脚步声在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