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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戚容于她面前站停，摇头喘着粗气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虞念点头，一旁的浮玉亦是极有眼力地上前扶住了虞念的手臂，与她一同跟着戚容而去。
戚容带着两人朝主屋后走去，灯光逐渐昏暗，血腥味却愈发浓郁起来。
浮玉警惕地上前，护在了虞念的身前。
后院不大，一张极大的木桌摆放在中央处，几乎已经占据了后院的大半。桌上，盖住封望尸体的白布已被掀开，大量的鲜血成股流下，顺着木桌的边缘处洒落在地。
血气冲天间，钝刀一下下磨砺骨头的声音极为可怖。
一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木桌旁，几乎将桌上的封望挡了个彻底。她的身子摇摇晃晃，手中的动作却是狠厉而没有一丝停滞。
虞念快步走上前去，手掌扶住了女子的肩头。
那女子动作一顿，慢慢转过头来。虞念望着月光下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心中却并无诧异。
是素锦。
她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刀，刀刃上却已是生了锈痕。她便用这样一把锈刀，几乎已经将封望的头整个砍了下来。
虞念视线微移，划过木桌上那模样极其骇人的尸身，皱眉叹道：“你是想要泄愤，还是要将他的头带去何处？”
素锦的眼睛中被溅入鲜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眼泪流淌间，却只见满脸的恨意，“我不仅是要泄恨，我还要带着他的头颅去报官！”
“不不可啊！”戚容自后冲出，一时间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站在虞念身旁对素锦劝说道：“你若是带着他的头颅去报官，这定国公府内的主子们便不会再放过你了！”
况且“活生生”的封望乃是他亲自于大庭广众之下带回，若是素锦当真带着他的头颅去报了官，那便是他这个下人看管不力，是他的疏忽----
不仅让三少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杀死分尸，还放任杀人之人离府报官！
他虽是世子的人，可此事到底事关重大，世子虽能庇护着他，却必会受此事牵连
素锦闻言惨然一笑，“我已想通了，我纵是现在寻死，也不过白白当了那畜生的陪葬！索性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撕碎这可笑的遮羞布，我要将这些时日所受的折磨与侮辱带到所有人的面前，我不愿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他死得痛快，剩下的姐妹们却要痛苦度日，凭什么！！”
“小姐，您现在是来阻拦我的吗？”
虞念定定地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一旁的戚容却是又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姑娘，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
岂料素锦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一双血眸死死注视着虞念，“我只是想在我死前尽最后一分力量，我知今日之事定会牵连小姐，可是我不愿就这样白白送命。”
“这畜生乃是定国公府的三公子，他们可以对外称他病故风光下葬。可是我们呢我们此后的一生便只能活在阴影里，我们再也抬不起头，更是再也嫁不了心中之人。”
手中的刀哐当落地，她上前扶住虞念的肩膀，死死注视着她，“没有人会问我们缘由，没有人会在意我们是不是被人强迫。不知廉耻的污名会一直跟随着我们，再也摆脱不掉！”
浮玉脸色一沉，安抚着将她向后拉去，素锦的手却死死扶在虞念的肩膀之上，嗓音愈发沙哑，却逐渐声嘶力竭：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这看似繁荣昌盛下的权势压迫究竟有多么的肮脏！”
“我虽然身子脏了，却想要一个清白！”
“我只是想寻一个公道！”
“我有什么错！！！”
字字泣血，不断在昏暗的院中回荡着。她已几乎癫狂，却在片刻后骤然安静下来，望着虞念不见丝毫情绪的脸颊，松开了双手，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
她的双手落于身侧的瞬间，却听虞念轻轻开口道：“好。”
素锦一怔，便是浮玉都跟着惊讶地抬起头来。
虞念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刀，将它递给了素锦：“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既然选择帮助了你们，便不会后悔。”
“先前的一切我只当没看见，只是今日你我一别，恐怕再难有重逢之日。”
素锦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笑着落下泪来，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怕。”
虞念抿唇，转身离去。
身后钝刀斩骨的声音再次响起，虞念大步踏过台阶，没有再回头。
戚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旋即小心翼翼朝素锦说道：“姑娘，烦请帮我个忙。”
素锦回身，望着他伸出的手掌中躺着的小药包，了然地点了点头。
药粉挥洒而下，戚容应声倒地，再没了意识。
素锦放下手中的刀，提着封望的头颅一瘸一拐向外走去。鲜血顺着他断裂的脖颈洒落一地，她步履阑珊，步伐却是无比坚定，亦是没有再回头。
虞念一路沉默着走出，经过依旧亮着烛光的书房门外时，脚步却是一顿，转而对浮玉道：“你先回后院吧，盈月此时应该还没有睡下，你让她为你安置，寻个住处。”
浮玉心中有些担忧，却依旧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小姐早些回来。”
虞念轻“嗯”了声，望着浮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才上前敲响了书房的门。
屋内的封迟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来，刚一敲门，屋内的青澜已是为她打开了房门，将她迎进去后回身离去。
虞念望着不远处低头处理公文的封迟，定了定神才朝着他走去。
封迟亦是于此时停下手中的笔，抬眸望去，却在看见虞念衣裳上的鲜血后沉了沉眉。
“可是有人伤了你？”
虞念摇了摇头，“这些并非我的血。”
她走近些许，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公子，我想闯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