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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屯田兵,大部分瘦得脱了形,蔫了吧唧的,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瘸腿的,断胳膊的。他们就跟木头人一样干着手里的活,不像干活,倒像是在混日子等死。大片的田地都荒着,就零星几块地种了点东西,也长得稀稀拉拉,一看就活不了几天。仓库大门锁着,从门缝里看,黑乎乎的,啥也没有。
克扣,作践,这地方写的全是这两个字。
赵羽心里冷笑,他那位二皇兄和西北那位大将军,还真是“关照”得周到。
他正觉着这地方算是彻底废了,不经意间扫过一个角落。
那边聚着几个人,跟周围那些行尸走肉明显不一样。他们衣服也破,有人瘸着腿,有人少条胳膊,有人脸上疤痕吓人。可跟别人那死气沉沉不同,这几个人身上,还憋着一股没被磨干净的劲儿,腰杆子虽然塌了点,但一举一动,还是带着兵痞子那股子利索和硬气。
像是蒙了灰的刀,埋土里了,可刃口还在。
赵羽心头微动,朝身后的李越递了个信号。
李越明白,趁着钱坤没注意,悄悄退开,往那几个老兵那边摸过去了。
钱坤见赵羽停下步子,好像对那几个“废人”挺有兴趣,撇了撇嘴,带着点嘲讽:“将军,那些都是前头退下来的残废,还有些是犯了事儿罚过来的,干不了啥重活,就混口饭吃,将军不用管他们。”
赵羽没搭腔,收回注意力,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李越跟了上来,凑到赵羽耳边低声说:“殿下,问清楚了。那几个,以前都是狠角色!那个瘸腿的,听说以前是神射手,百步穿杨没跑;那个独臂的,刀快得很;还有那个脸上有疤的,以前是斥候营的老油子,追踪摸哨的本事顶尖。都是因为受伤,或者得罪了人,才给扔这儿等死的。”
赵羽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果然。
这些心都快死了的老兵,才是这片废墟里头,真正的“宝贝疙瘩”。
接下来的几天,钱坤果然没让赵羽“失望”。
他嘴上说着屯田任务重,给赵羽划了最大的一片地,也是最差最硬的荒地,还限了个死期,要他带着人开出来,把种子撒下去。农具、种子、口粮,更是找各种理由克扣,送到赵羽和他手下人那儿的,不是破烂货,就是少得可怜。
“将军,不是我不帮忙,实在营里太穷,您多担待。”钱坤摊着手,一脸的“我也没办法”。
赵羽还是那副样子,不吭声,接了任务,带着三百虎威军和那几十个自愿跟来的锁龙关老兵,就在荒地上干上了。他没抱怨,也没去找钱坤掰扯。
但这不等于他真就认栽了。
夜里,他悄悄拿出些东西——都是之前在锁龙关缴获的,藏起来没上报的,一些好伤药,几包精粮,甚至还有几小袋碎银子,分给了那几个他看中的老兵。
“拿着,先顾好自己,吃口热乎的。”赵羽说话声音不大,也没说什么收买人心的话,就是单纯给东西。
这些受尽冷眼的老兵都愣住了,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安边将军”,神情很复杂。
这天,到了分农具的时候。
钱坤手下一个亲信,一个五大三粗的队率,故意把一把豁了口的锄头,“哐当”一声扔到一个跟着赵羽的锁龙关老兵脚边。
“喏,你的!”那队率斜着膀子,语气轻佻得很。
锁龙关出来的兵,哪个不是有血性的汉子,哪受得了这个?当场就火了,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这意思!有的用就不错了,废什么话!”队率往前一步,故意挺起胸脯,想拿身板压人。
眼瞅着就要打起来。
“唰!”
一道青影闪过。
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队率已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手腕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武飞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面若冰霜,眼神冷冽如刀:“手不想要了?”
队率疼得龇牙咧嘴,脸上横肉直抖,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屯田兵,包括钱坤的其他几个手下,都惊惧地看着武飞雪,大气不敢喘。
钱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也不敢上前。
武飞雪松开手,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下次,眼睛放亮点。”
说完,她退回赵羽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那队率连滚带爬地跑回钱坤身边,捂着手腕,再不敢嚣张。
经过这一出,营中那些原本麻木的士兵,看赵羽和他手下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至少,这位新来的将军,和他的人,不好惹。
夜晚,破旧的帐篷里,油灯如豆。
赵羽、武飞雪、李越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前。
“殿下,那个钱坤摆明了处处刁难,咱们不能总这么忍着吧?”李越有些愤愤不平。
“忍?”赵羽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看向帐篷外,目光投向那片贫瘠的土地:“这雁门郡,气候苦寒,寻常作物难活。但我知道几种耐寒高产的东西,比如……土豆,还有一些特殊的药材,如果能种出来,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成为我们立足的资本。”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带来的物资有限,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来源。开垦荒地,改良种植,是第一步。”
“至于人手……”赵羽的目光变得锐利,“那些老兵,是关键。李越,你再去接触一下那个瘸腿的神射手,叫什么来着?”
“独狼,对,就叫独狼。”李越确认道,“脾气臭得很,不大爱搭理人。”
“硬骨头才值得啃。”赵羽站起身,“我去会会他。”
第二天,赵羽特意没去那片分配给他的荒地,而是绕到了营地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小土坡。
独狼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仔细擦拭着一张老旧的猎弓。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那弓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那条伤腿不自然地伸着,但上半身挺得笔直。
赵羽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坡下的几只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