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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五年七月初八,玄武门的铜漏刚过巳时。明薇怀揣着吐蕃算题的解法,在宫门前遇见了鸿胪寺卿陆正淳——陆明远之父。他身着五品鹭鸶补子官服,腰间玉带上缀着算筹形的銙饰,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苏姑娘果然来了。」陆正淳引她绕过玄武门侧门,避开值守禁军的目光,「陛下已在临湖殿等候。但在此之前,某有一事相问:吐蕃赞普为何独独选中《九章》算题?」
明薇抚过宫墙上的砖缝,每道缝隙宽约二分,恰是算筹的厚度:「《九章算术》在西域早有流传,龟兹、疏勒等地的商队皆用其中『粟米』『均输』之法计税。但松赞干布此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临湖殿内,年轻的高宗皇帝李治正对着吐蕃地图蹙眉。他案头摆着三道算题的抄本,朱砂笔圈出「垣厚五尺」「绳三折」等关键词,却无一字批注。
「苏明薇参见陛下。」明薇行三拜九叩之礼,抬头时注意到李治袖口露出的《贞观政要》书页,其中「安边」篇被反复翻阅,纸角卷起毛边。
「听闻你解了吐蕃的算题?」李治指尖敲了敲案上的羊皮纸,「但朕更想知道,这些算题与吐蕃的兵势有何关联。」
明薇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算板」——这是父亲用司南改制的推演工具,底盘刻着《禹贡》九州图,算珠代表兵力部署。她将算珠拨至陇右道:「陛下请看,第一道『两鼠穿垣』题,大鼠日自倍,暗指吐蕃骑兵的突袭速度;小鼠日自半,或为佯攻部队。垣厚五尺,恰是赤岭关的城墙厚度。」
李治的瞳孔骤然收缩:「赤岭?那是吐谷浑与吐蕃的分界」
「第二题『绳测井深』,绳三折多四尺,四折多一尺,算得井深八尺,绳长三丈六尺。」明薇拨弄算珠,将「绳长」对应到河源军至乌海的距离,「八尺之井,可藏伏兵;三丈六尺之绳,恰是吐蕃投石机的射程。」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陆正淳倒吸一口凉气:「那第三题『物不知数』」
「二十三,在《九章》中乃『孙子定理』的最小解,」明薇调出地图上的星宿海,「但二十三亦是吐蕃军队的编制数——每队二十三人,暗含『三才』『七星』『九宫』之阵。」
李治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鱼符撞击桌案:「好个松赞干布!表面考算学,实则探我边防布防。若不是你」他忽然意识到失言,挥退左右,独留明薇在殿中,「苏姑娘,朕想让你做件事——随和亲使团入吐蕃,暗中测算其山川形胜,为朝廷绘制《吐蕃算图》。」
明薇心中一震。她从未想过,一个罪臣之女竟能肩负如此重任,但随之而来的疑虑如算筹般在脑中排列:「陛下可知,裴府三房近日与吐蕃使者往来频繁?三娘子静姝的陪嫁丫鬟小翠,小臂上有点痣女户的朱砂痣,而吐蕃的「赭面」习俗,正需用朱砂调制颜料。」
李治挑眉:「你是说,裴府有人通敌?」
「民女不敢断言,但请陛下准民女继续留在裴府。」明薇叩首,算板上的算珠在阳光下投出细碎阴影,如同一幅微型兵阵图,「宅斗如算题,需层层剥茧。待民女查明真相,再赴吐蕃不迟。」
李治凝视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想起父亲李世民曾说:「算学之道,在于明察秋毫,步步为营。」他伸手取过案头的《九章算术》,在扉页题下「算定山河」四字,盖上「贞观」小印:「准奏。朕赐你鸿胪寺主簿之职,可自由出入各蕃使营帐。记住——」他的声音低沉如钟,「大唐的算筹,不该只在纸上拨动。」
裴府夜算
从临湖殿回裴府的路上,明薇反复摩挲着李治亲赐的算筹袋。袋上用金线绣着「神机妙算」四字,内衬里藏着密旨:「查裴府与吐蕃通敌证据,许便宜行事。」
子时三刻,西跨院的葡萄架下,明薇摆开「九宫算盘」——这是她用父亲留下的算经残页改制的机关,盘中盛水,算珠浮于水面,拨动时可倒映出人影。
「小姐,东跨院的账房先生方才去了三娘子院子,怀里揣着个羊皮袋,像是装着金粉。」银杏蹲在廊下,压低声音,「另外,老夫人房里的乳娘,今日去了西市的吐蕃货栈。」
明薇将算珠拨至「金」「吐蕃」「裴府三房」的位置,水面倒影突然泛起涟漪——有人在屋顶 eavesdropping。她不动声色地将算珠摆成「困」卦形状,袖中滑出三枚银针,分别钉在东、南、北三个方位的瓦片上。
屋顶传来闷哼声。明薇抓起算板跃上屋檐,看见一名蒙面黑衣人正在拔除银针,左臂上的朱砂痣赫然可见——正是静姝的丫鬟小翠。
「说,裴府如何与吐蕃通敌?」明薇用算板抵住她咽喉,算珠滚动间,月光在板上投出「亡」字阴影。
小翠咬牙不答,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明薇迅速点她哑穴,却见黑血从她嘴角渗出,在瓦片上汇成奇异的符号——那是吐蕃苯教的「死亡印记」。
「小姐,她服了「三日断」!」银杏举着灯笼赶来,「这是吐蕃刺客的常用毒药,无解」
明薇按住小翠手腕,用算筹切开她衣袖。只见她上臂缠着皮卷,展开后竟是用算筹符号写的密信:「戌时三刻,金光门,以金粉为号。」
金粉明薇突然想起白日里静姝的妆奁——她今日用的「飞霞妆」,金粉用量比往日多出三成。她转身冲向静姝的院子,却见房门虚掩,烛火在风中摇曳,案上摆着半盒金粉,旁边是张撕破的婚书,男方落款竟是「松赞干布」。
「明薇妹妹来得正好。」静姝的声音从床帷后传来,她身着吐蕃服饰,头戴金冠,手中握着把镶宝石的短刀,「本来想等你从宫里回来再动手,现在看来,等不及了。」
明薇扫过屋内陈设,窗台上的吐蕃香炉、墙上的苯教唐卡、还有床边的「七政四余」星图,突然明白:「你根本不是要嫁去吐蕃,而是要替松赞干布在长安做内应。那三道算题,是你泄露给吐蕃使者的!」
静姝咯咯笑起,短刀在指间转出寒光:「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只要杀了你,再将通敌罪名栽赃给你母亲,裴府就只剩我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女子」
她话音未落,明薇已将算板掷出。算珠如暗器般击中她手腕,短刀落地的瞬间,明薇抓起金粉撒向烛火——火光骤燃,在墙上投出明薇事先刻在算板上的「囚」字阴影。
静姝惊恐地看着阴影,那是算学馆用来镇邪的「困龙阵」投影。她转身想逃,却被明薇甩出的算筹绊倒,额头重重撞在桌角,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仅凭算学就能赢我?」
明薇捡起地上的婚书,发现婚书用的是于阗国的「桑皮纸」,这种纸只在吐蕃贵族中流通。她摸出怀中的密旨,突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是鸿胪寺的金吾卫到了。
「苏主簿,」陆正淳的声音带着赞许,「陛下果然没看错人。但裴府之事只是开端,真正的算战,才刚刚开始。」
明薇望着昏迷的静姝,又看向窗外的星空。算筹在她掌心轻轻颤动,仿佛在预示着更复杂的算题——吐蕃的山川、朝廷的权谋、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后宫。她知道,从接过算筹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不再是深宅里的加减乘除,而是要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算尽天下大势。
「告诉陛下,」她将婚书递给陆正淳,算板上的「困」字阴影渐渐消散,「明日金粉之约,民女自会赴会。顺便」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寒光,「请陛下留意感业寺的辨机和尚,他手中的佛珠,怕是比吐蕃的短刀更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