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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的护城河波光粼粼,画舫上的鎏金檐角挂着驱邪的菖蒲,却掩不住空气中浮动的甜腻香气。我攥着装有玉玺碎片的锦盒,指尖触到盒底暗格的惑心草粉末——这是方才在换衣时,借替太子妃整理翟衣之便,悄悄撒入她腰间香囊的。
“沈二姑娘,该你献宝了。”
太子妃的声音从船头传来,她今日身着赤翟华服,头戴九翚四凤冠,腕间新换的白玉镯与三皇子的墨玉扳指遥相呼应。我注意到三皇子握酒杯的指尖泛青——那是惑心草中毒初期的征兆,看来他案头的沉水香里,也被我掺了同样的粉末。
“臣女献上前隋玉玺碎片,愿陛下万寿无疆。”我跪地展开锦盒,阳光落在玉璧上,“受命于天”四字折射出七彩光晕。陛下扶着龙案的手忽然顿住,眼中闪过惊诧——这玉璧的形制,竟与他暗中收藏的隋后画像上的佩饰分毫不差。
“果然是天命所归”他的声音带着颤意,却忽然皱起眉头,“为何只有半块?”
三皇子适时起身,墨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启禀父皇,儿臣听闻沈府私藏前隋余孽,这玉璧怕是”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涎水,“儿臣心口疼父皇,太子妃与沈砚秋勾结,想用妖邪之物惑乱圣心!”
殿内霎时哗然。太子妃踉跄着扶住案几,指尖将桌上的酒杯扫落,琥珀色的葡萄酒在金砖上蜿蜒成血线:“陛下明鉴,三皇子近日常与西域商人往来,臣媳怀疑他想用‘蝶影散’谋害您!”
她话音刚落,三皇子突然抓起案上的熏香炉掷向她,鎏金炉盖打开的瞬间,粉色烟雾四溢——正是惑心草与“蝶影散”混合的毒烟。我屏住呼吸后退,却见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直指三皇子咽喉。
“护驾!”陆明谦带着金吾卫闯入,手中高举的圣旨卷轴上,“大理寺奉旨彻查”的朱印赫然在目。三皇子的脸色瞬间灰白,他望着陆明谦手中的沈家账册,忽然狂笑起来:“父皇不是早就知道?您默许儿臣与太子妃争斗,不过是想坐收渔利!”
陛下的脸色铁青如铁。太子妃趁机扯下香囊掷在地上,露出里面混着惑心草的粉末:“这是三皇子送的香,他早想借臣媳之手毒害陛下,再嫁祸给沈家!”
我望着她眼中闪过的狠戾,忽然明白为何她默许我在香囊里下毒——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想让三皇子做那个弑君的替罪羊,而她只需在关键时刻“揭发”,便能坐稳东宫之位。
“陛下,臣有一物呈献。”静慈师太领着二十名僧众踏入画舫,她今日未着僧袍,而是穿了身前隋暗卫的玄色劲装,腰间悬着的长剑剑鞘上,刻着早已覆灭的“血凰”徽记,“这是先帝临终前留下的密诏,特赦前隋皇室血脉,并留遗训‘得民心者得天下’。”
密诏展开的刹那,满朝文武皆倒吸冷气。我望着诏书上“隋后之女,仁善可嘉,着免死罪”的朱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乳母的玉佩,原来她早就算准有一日,这“前隋血脉”的身份会成为我的保命符。
三皇子的剑“当啷”落地。太子妃踉跄着跪在陛下面前,华冠上的珠串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陛下盯着静慈师太腰间的“血凰”剑,忽然长叹一声:“当年朕灭隋时,曾梦见隋后托孤,如今看来”他转向我,目光复杂,“沈砚秋听旨,朕念你献玺有功,且前隋遗诏有云,特封你为明善郡主,赐居城西别苑,着你主持修订《西域药草典》,钦此。”
谢恩时,我瞥见太子妃与三皇子交换的眼神——他们虽暂时失势,却仍有后手。护城河上的龙舟开始巡游,船头的龙头突然“口吐青烟”,百姓们欢呼着“祥瑞降世”,却不知那青烟里,混着能让人短暂昏迷的迷药。
“郡主,该上轿了。”陆明谦亲自替我掀开轿帘,他今日未着官服,而是穿了身藏青色劲装,“方才在后台,卑职发现尚食局准备的桂花糕里掺了巴豆粉,想必是有人想趁乱生事。”
轿帘落下的瞬间,我摸到袖中母亲的玉佩。暗格处似乎有凸起,用指甲轻轻一抠,竟弹出片薄如蝉翼的绢纸。借着轿内微光展开,上面是母亲的字迹:“砚秋,二十年后的端午,龙舟宴下的护城河底,有你父亲当年埋下的真相。若届时你还活着,记得去看看。”
墨迹在绢纸上泛着淡淡荧光,那是用前隋秘药“夜光墨”书写的,只有在特定香料燃烧时才会显形。我想起太子妃香囊里的惑心草,正是能让“夜光墨”显影的引子——原来母亲早就算到,我会卷入这场龙舟宴的纷争,更算到,我会活到二十年后。
回到别苑时,银杏捧着个檀木匣等在门口:“这是宫里刚送来的,说是陛下赏的镇宅之宝。”
匣中是半幅前隋舆图,与我玉佩里的图案拼合后,竟显现出完整的京城地下水脉图。在护城河某处标注着“永徽二十一年,铸币坊”,旁边用朱砂写着小字:“砚雪之父,与此事有关。”
原来沈砚雪的父亲,那个表面上的清廉御史,竟是当年私铸钱币的主谋之一。我望着舆图上蜿蜒的水道,忽然明白母亲为何让我等二十年——因为每到端午,护城河水位上涨,会淹没铸币坊的入口,只有在二十年后的那个端午,水位会因罕见的天象降到最低,露出藏在河底的秘密。
子夜,我独自坐在别苑的荷塘边,将母亲的绢纸投入香炉。惑心草的烟雾中,绢纸背面渐渐显露出另一行字:“吾女切记,朱门镜里看浮沉,唯不困于情、不惑于权,方能破局。”
微风拂过荷叶,送来远处的更声。我摸着玉佩上的双鱼纹路,想起现代医院的玻璃幕墙,那里能映出世间百态,却照不穿人心。而在这个时代,我手中的“朱门镜”,或许就是这枚藏着无数秘密的玉佩,以及一颗永远清醒的、医者之心。
明善二十载
二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我站在护城河的断桥上,望着眼前被淤泥覆盖的铸币坊入口。明善郡主的头衔早已成了坊间传说,如今的我,不过是个两鬓微霜的医者,带着弟子们遍寻西域药草。
“师父,水里有东西!”小弟子指着水面惊呼。
潜水的护卫浮出水面,手中捧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的刹那,里面的账册虽已霉变,却仍能看清“沈砚雪之父”“三皇子”等字样,最底层压着封密信,落款是父亲的字迹:“吾爱妻女,吾之罪不可恕,但望砚秋能以医心度人,勿学吾深陷权谋”
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这些年我遍查典籍,终于研制出“蝶影散”的根治之法,救回了无数孩童。太子妃在五年前病逝,临终前托人送来半块玉佩——那是三皇子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如今看来,不过是权力游戏的注脚。
“郡主,该回去了。”陆明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卸去官服,换上了布衣,“今日端午,您答应了要去慈恩寺陪静慈师太吃素面。”
我望着护城河上的龙舟残影,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惊变的端午。如今陛下早已龙御归天,新帝推行新政,百姓安居乐业。而我,终究没有困在朱门深院的权谋里,而是用医术走出了自己的路。
“走罢。”我将铁盒收入药箱,指尖抚过双鱼玉佩的纹路,“明日还要去城西义诊,听说有个孩童中了西域奇毒,正等着我们的‘清络散’。”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们手中的彩绳上系着香囊,里面装的是我调配的驱邪香粉。微风掠过,带来荷花的清香,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在鎏金铜镜前捻着金箔,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一穿越,竟在这古代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朱门镜里,山河依旧。而我,始终是那个握着“手术刀”——不,握着医案与药草的医者,在这跌宕的岁月里,刻下属于自己的,永不褪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