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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砸向地面。训练场中央的泥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黑绿色,水面漂浮着枯枝和虫尸。
赵铁柱站在队列里,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前一天的野外生存淘汰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参选者们个个面容憔悴,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
白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防水作战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白皙却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遥控器,指尖在按钮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思考该从谁开始考验。
“今天的训练项目,”他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早餐菜单,“叫‘团队负重’。”
随着他的示意,几名助教拖着一根粗大的圆木走进泥潭。那根木头至少有三米长,表面粗糙不平,浸水后的重量保守估计超过三百公斤。
“八人一组,扛圆木深蹲。”白夜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一人失误,全队重来。”
林小雨站在赵铁柱旁边,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眼神冷冽而专注。
第一组刚踏入泥潭,就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泥水没到大腿,每一步都像在胶水里跋涉。圆木被抬起的瞬间,赵铁柱听到清晰的骨骼摩擦声。
“开始。”白夜按下遥控器。
下一秒,惨叫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电流。
泥潭底部铺设了电极,高压脉冲顺着污水直接穿透作战服,像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肌肉。一个参选者当场跪倒,圆木失去平衡,重重砸在另一人的肩膀上。
“全队重来。”白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赵铁柱看着那组人颤抖着重新抬起圆木,每个人的脸都因痛苦而扭曲。电流每隔三十秒就会加强一次,到第五轮时,终于有人崩溃地按下求救按钮。
“淘汰。”白夜看都没看那个被拖走的士兵,转向下一组,“该你们了。”
赵铁柱的小组里有林小雨、张强和另外五个男兵。踏入泥潭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腿爬上来,淤泥像活物般缠绕着脚踝。
“抬!”赵铁柱低吼一声,八人同时发力,圆木离地的瞬间,电流如约而至。
剧痛。
赵铁柱的视野瞬间发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松手。鲜血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他侧头看向林小雨——
那个瘦小的女兵脸色惨白如纸,太阳穴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可她双臂的肌肉绷紧如钢丝,竟然硬生生扛住了本该由壮汉承担的位置。
“深蹲!”白夜下令。
下蹲的过程比想象中更难。电流让肌肉不断痉挛,圆木的重量仿佛随时会压断脊椎。赵铁柱听到张强在咒骂,声音里带着哭腔。
“二十个。”白夜站在岸边,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泥潭里挣扎的身影,“做完才能休息。”
到第十五个时,张强的腿突然一软,圆木猛地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硬是用肩膀顶住了下滑的圆木。她的作战服肩部撕裂,露出里面已经磨出血的皮肤。
白夜的眼睛微微眯起。
三个小时后,泥潭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地狱。
参选者们像行尸走肉般机械地重复着抬起、下蹲的动作,呕吐物和血丝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电流强度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出现失禁症状,但没人敢松手——所有人都见识过白夜对那些放弃者的惩罚。
赵铁柱的组正在进行第七轮。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靠意志力维持动作。林小雨的状态更糟,她的嘴唇已经咬烂了,鲜血顺着下巴滴进泥水里。
“最后五个。”白夜突然说,“电流关闭。”
突如其来的解脱感让几个人差点跪倒,但圆木不能掉——这是刻进骨髓的恐惧。
当最后一个深蹲完成时,赵铁柱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他瘫倒在泥水里,大口喘着气,看着白夜慢慢走近。
少年教官蹲下身,用军刀挑起林小雨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勉强合格。”他轻声说,刀尖在她锁骨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监控室内,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李昊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但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子玩得太狠了。”
王凯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狙击手惯常的冷静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那小丫头的心率刚才差点突破安全线。”
“他知道分寸。”周阳的机械手指敲击着键盘,调出林小雨的生理数据,“再增加5的电流强度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李昊猛地转头:“这是重点吗?”
周阳平静地回视:“对白夜来说,是。”
三人陷入沉默。屏幕里,白夜正站在雨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医务兵把一个个参选者抬出泥潭。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却冲不淡那双眼睛里凝固的寒意。
深夜的医务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赵铁柱躺在病床上,听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他的肌肉注射了松弛剂,现在连手指都动不了。
隔着一张布帘,他听到林小雨的呼吸声——短促、轻微,像只受伤的动物。
“你为什么要来参加选拔?”赵铁柱突然问。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对方睡着了。
“证明一些事。”林小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给自己看。”
赵铁柱想起她扛住圆木时的眼神:“你认识白教官?”
布帘另一侧的呼吸骤然停滞。
“不认识。”林小雨最终回答,但语气里的迟疑太过明显,“至少不是你想的那种认识。”
训练场边缘的瞭望塔上,白夜独自坐着,手里把玩着一枚子弹壳。
月光下,少年教官的身影单薄得像一张纸,却又锋利得像出鞘的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医务室窗口——那里,赵铁柱正巧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白夜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然后将子弹壳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金属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像某种无言的警告。
赵铁柱猛地拉上窗帘,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清晨,暴雨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