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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刘翠莲正费力地把许宁的粉色夹棉呢子衣往自己身上套,听到外面的声音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嘟囔着:“老娘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你倒是先穿上了!哎哟!这衣服咋这么小”
一旁的张凤霞眼珠子转了转,见刘翠莲想把呢子衣脱下来,连忙上前帮忙,“哎哟,这旧衣服怎么配得上姑姑你啊,明天叫表妹给你新买一件不就成了?”
说着,竟迫不及待地想把那件呢子衣往自己身上套。
许宁见到这一幕,瞬间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呢子衣夺了过来,“你们干嘛呢?知不知道不问自取是叫偷啊?”
张凤霞脸上有点挂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有啥?以后这个家还不是咱铁牛的”
“你在说什么?”
许宁敏锐捕捉到她的话,眼神陡然变冷,脑海里闪过一个令人恶心的猜测。
“哼,”刘翠莲白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既然你听见了,那我们也不瞒你了,听青青说陆明远绝了嗣,你二哥家孩子多,准备把铁牛过继给你们。”
那副神情,那副语气,就好像是在对许宁施恩一般。
一听这话,许宁脸色难看起来,想都没想的断然拒绝道:“不用,明远只是伤到了小腹,并没有绝嗣。”
若是没得许青青交代,他们或许会信许宁的话,但在他们来之前,许青青可是专门交代过这事,因此对于许宁的这句话,他们根本就不信。
见许宁脸色难看,许大志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烟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磕,“我知道你不想承认这事,但女人家没个孩子怎么行?以后谁给你养老?难不成你还指望刚才那孩子?我告诉你,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虚的”
“跟你们说没绝嗣就是没绝嗣,孩子我之后会生,而且就算真的生不出,我也不会过继别的孩子来,”许宁皱着眉打断他。
许大志立即瞪起眼,“你这叫什么话?你就算不为我想想,你也得为你妈那边想想,你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忍心叫她绝了后?”
许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为了让她同意,许大志这是彻底不要脸了,连她妈都搬出来了。
“什么叫让我妈绝了后?就算过继了铁牛,铁牛也不会跟我姓,而且现在新社会了,哪还讲究这些?”
“怎么不讲?”许大志满脸通红地争道:“前两年隔壁村有户人家的女人死了,就是没有孩子,都没人给她抬棺!最后还是她妈做主给她过继了个儿子,当时你二哥都去帮忙了,不信你问你二哥去!”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刘贵才连忙点头,“哎哟,那女人可真可怜,生前尽心尽力地给人当后妈,结果死后人家直接说不认她呢”
他边说边暗暗观察着许宁的脸色,让他失望的是,许宁丝毫没被这话影响,始终面色平静。
许大志拿起烟袋抽了一口,又接嘴道:“你现在也是有工资的人,你要是没个孩子,那以后你赚的钱不也全归别人了?到时候你辛苦一辈子还不是啥也没捞到!”
见她不说话,许大志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这也是为你好,咱家又不是没孩子,你何苦帮别人养孩子?铁柱不比刚才那孩子跟你亲?铁柱这娃聪明,年龄也不大,你还不用生,白捡个儿子,有啥不乐意的?”
许宁恶心地快要吐了,但念着他好歹是她亲爹,外加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小枫,她只能压下心里心里的怒火,黑着脸道:“还是算了吧,我对孩子没什么执念,再说万一以后我生了孩子怎么办?二嫂好不容易才把铁牛生下来,养这么大,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一听到“分开”二字,铁牛“刷”的一下就红了眼眶,死命地就往赵凤霞怀里钻,他虽然年龄小,但穷人家的孩子早熟,他已经隐隐约约懂了父母不想要他了,要把他留在这儿。
到底是十月怀胎,哪怕再狠心,赵凤霞也被铁牛的动作弄的心软了一瞬,她眼圈一红,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人看了出来。
许宁继续说:“我看他们也不愿意分开,所以这事就算了吧,一会我送你们去住招待所,明天一早送你们去车站”
她这么说,也是不想撕破脸,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刘贵才根本不愿意下,反而顺着她话说道:“既然这样,凤霞可以留下来照顾铁牛一阵子,反正女人家也吃不到多少粮食,我过段时间再上来把她接走不就成了?”
许宁瞬间跟吞了苍蝇似的,她在跟许大志说话呢,有他这个外人插嘴的地儿吗?还真当自己是她亲表哥了?
见他们全都在那装聋作哑,她也不想忍了,指着他,国骂直接脱口而出,“!你这让我帮你养孩子就算了,还想要帮你养媳妇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弯弯肠子,照你这样,你干脆把你、你媳妇一起过继给我,让我养你们全家算了!”
这话就很难听了,刘翠莲脸色立马黑了好几个度,“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刘贵才可是他们刘家的独苗苗,平日里她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对他说过,许宁居然敢指着他鼻子骂,这叫她如何能忍?
“有你这么跟表哥说话的嘛?”她恶狠狠地看向许宁,“还快给你表哥道歉!”
许宁冷笑一声,“他算哪门子表哥?不过是看见有便宜可占就想来沾边的穷亲戚罢了!”
既然已经不打算忍,那她就不会再忍气吞声。
“你!”刘贵才气得像是要马上冲过来打她。
许大志也拿着烟袋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她,“你才离家多久,这就忘了姓?陆明远他们家就是这么没规矩的?你二嫂要是敢对亲戚这么说话,你二哥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听他提起陆明远,许宁心头火更盛,紧绷着脸,毫不示弱地吼道:“你让刘贵才动我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