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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烟雾升腾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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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带来的检测仪刚贴上叶片,表盘指针就疯狂旋转——断肠草汁与吴氏药水发生反应,生成的全新化合物竟通过国际有机认证。

杜亮亮掀开晒场东角的草席,昨夜焚烧的合同灰烬里,上百只萤火虫正托着荧光孢子摆成天灭吴氏的图腾。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闷响,吴老歪私藏的清末地契在樟木箱里自燃,火苗顺着裱糊的苎麻纤维烧穿永业二字。

烟雾升腾间,下坪村的晒烟架正将朝霞折射成七色彩绫,缠住吴家百年基业的最后一口气。

吴天一将三枚镍币塞进火折子尾部,硬币纹路实为通风口密码锁。

当火苗舔舐到乾隆通宝的满文时,青砖地面裂开暗道。

二十桶桐油浸泡的松木条正在窖藏,每根木芯都嵌着遇热爆燃的樟脑丸——这是当年烧毁刘记布庄的改良配方。

“得借老天爷的势。”

吴老歪用银簪挑开黄历封皮,夹层里滑出张气象局内部预报图。

霜降当夜有七级东北风,正好把火势引向合作社囤布料的西仓。他蘸着胭脂虫染料在蓝图上勾画,颜料里掺着白磷粉,月光下显出燃烧路径的荧光标记。

四个哑巴脚夫推着板车出发,车辕暗格装满浸泡松节油的苎麻。

他们穿着合作社统一发放的千层底布鞋,鞋跟夹层藏着摩擦生热的燧石片——每走五百步,鞋底温度就能引燃浸过硝酸钾的麻绳。

吴天一亲自调试铜制煤油灯,灯罩用合作社特供的蚕丝纸糊成。

当火焰升至灯罩顶端,涂在蚕丝内壁的硫磺粉会熔成液态,顺着灯芯滴落形成流动火源。

杜亮亮巡逻时若提走这盏灯,煤油渗漏轨迹将连成火龙。

三更天刮起妖风时,王寡妇正在染坊晾晒茜草。

她嗅到空气里的松脂味,抓起把苏木灰撒向半空——灰烬在风中凝成红色箭头,直指板车消失的方位。

李冰掀开蓄水池石板,池底沉着六筐生石灰,本是用来中和染料的,此刻被泼上井水蒸腾成雾墙。

火舌最先从晾布架窜起。

吴家混在合作社采购清单里的竹制晾夹,每片夹板内侧都刷了层金属钠。

当夜露浸透夹板,钠遇水爆燃的火星精准引燃苎麻布料。

杜亮亮抄起铜盆要泼水,却发现火焰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布料在染制时早被掺入硼砂,遇水反而烧得更旺。

火势蔓延至绣房时,李大扁担突然踹翻染缸。

靛蓝汁液泼湿三十匹苏绣,浸透吴家提前埋设的尼龙引线——这种混纺线遇水收缩,本该加速火势蔓延,却被合作社换成了吸水的亚麻线。

周翔抡起铁钎凿穿东墙,北风灌入瞬间改变气流方向,裹着火龙扭头扑向吴家暗桩的货栈。

吴老歪在祠堂看见冲天火光时,握着的翡翠烟斗突然炸裂。

斗钵里藏的磷粉本该在高温下形成天火示警的鬼影,此刻却顺着裂纹飘进他喉咙。

吴天一抓过祖传的鎏金夜壶泼水,没料到壶内胆镀着钠钾合金,遇液体瞬间爆燃。

最烈的火头舔到合作社布匹库时,王寡妇带人掀开地窖。

三百坛酸浆水被泼向火焰,发酵菌群与硼砂产生中和反应,腾起的紫色烟雾裹住火魔

。杜亮亮砸开吴家捐赠的消防柜,里面本该装满掺了樟脑油的水剂,此刻流出的却是合作社自备的井盐卤——盐水在地面结晶成防火带。

李冰攀上瞭望塔吹响牛角号,声波震碎吴家埋在房梁里的玻璃火油管。

本该倾泻而下的助燃剂,早被替换成合作社从染缸底刮出的沉淀物——明矾与石灰混着茜草渣,落地即凝成防火胶泥。

五更天火灭时,吴天一瘫坐在祠堂门槛。

他握着的族谱补页突然自燃,烧出个焦黑的合作社商标。

吴老歪咳出带火星的血痰,痰液里裹着未燃尽的磷粉。

合作社废墟上,杜亮亮扒开冒烟的布匹堆。

烧焦的丝绸残片在晨光中卷曲,竟拼出完整的吴家地下钱庄账本拓印。

周翔踢开变形的消防栓,阀门口卡着枚鎏金纽扣——正是吴天一袖口丢失的那颗,内侧刻着纵火当夜的子时星图。

东南风卷起最后一片灰烬时,三百匹防火布从染坊地窖运出。

这些用明矾和蛋清处理过的布料,早被合作社混在普通订单里调包。

火场边缘的槐树上,吴家绑的助燃麻绳已被烧成灰绳,绳结里藏着的樟脑丸反成了驱虫良药。

吴老歪咽气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合作社妇女们抖开焦布。

那些烧出窟窿的布料在风中飘荡,破洞连起来正是县新发的"重点扶持企业"批文编号。

吴天一手腕的烧伤处开始溃烂,流出的脓血渗进青砖缝——砖下埋着光绪年间吴家纵火案的苦主尸骨,此刻正将诅咒顺着血脉反噬。

吴天一将铜秤砣砸在案几上,震得青瓷药罐里的褐色粉末簌簌洒落。

这些用断肠草和砒霜煅烧的混合毒剂,本该掺进下坪村烟田的肥料车,此刻却黏在他阿爹吴老歪的虎口上——方才验货时油纸包破裂,毒粉正顺着老人皴裂的皮肤往血脉里渗。

“雇的蠢货连油纸都裹不严实!”

吴老歪甩着发麻的右手,紫砂壶里的普洱茶突然泛出铁锈色。

他这才发现壶嘴内壁结着层灰白垢膜——前日毒粉作坊的学徒打翻药篓,竟把生石灰当冰糖封进了茶叶罐。

壶嘴每倒一次茶水,碱性物质就多溶出三分。

墙角樟木箱突然爆开呛咳声,吴天一提着马灯掀开箱盖。

本该昨夜送去烟田的毒鼠强试剂,此刻正在箱底洇出黄绿色液体——送货的伙计贪凉,把冰镇酸梅汤的瓦罐叠放在上面,冷凝水浸透了三层油纸。

二十支玻璃安瓿已有五支裂口,挥发的毒气熏得箱内蟑螂肚皮朝天。

“阿爹手抖成这样还验什么货!”

吴天一夺过老父攥着的银针,针尖本该在接触毒肥时发黑,如今却因老人手汗里的盐分提前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