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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用胳膊护着头，一动不动缩在墙角。
带头之人转了转脖子：“这小子还挺抗揍，挨了爷爷这么多脚都不吭声。”
有人一边拉扯沈明磊的胳膊，一边奉承道：“辉爷心善，脚下留情了。”
沈明磊并不认识这些人，更不知道自己缘何遭人殴打，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口出现了两道人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燃起，那两人走近后，殴打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跑出了巷口，他松了口气，得救了。
沈明磊撑着的墙壁，一点点地从地上爬起来：“谢谢谢谢这位先生。”
来人听见后冲他笑了笑，但那笑容在沈明磊看来，比恶魔还要恐怖，因为下一秒，那人抬起了脚，狠狠地朝他踹了过来。
沈明磊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才意识到，和这人的力度相比，刚才那群人的确算是脚下留情了。
那人走近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也敢给我阿姐送花？”
沈明磊这才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墙上，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渍，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屈：“恋爱…自由，我追求孟小姐与你何干？”
厉赫铖闻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好心的向他解释。
“我阿姐心善，连路边的流浪狗见了她都喜欢冲她笑，可总有些野狗毫无自知之明。”
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弯下腰，打量着沈明磊。
沈明磊被这目光看得毛骨悚然，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厉赫铖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沈明磊左眼皮上，那里有一小块没有沾染血污的皮肤。
他缓缓地将烟头凑近，猩红的火光在沈明磊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他连忙伸出手，想要推开厉赫铖。
可他的力气，在厉赫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男人的手指，像是铁钳一般，猛然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头被重重磕在墙上。
“嘶”
烟头触碰到皮肤，发出轻微的灼烧声，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沈明磊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混合着血水，流进嘴里，又腥又苦。
烟头被碾灭在他的眼皮上，那块皮肤迅速起泡溃烂。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颈部倏地被松开，空气才涌了进来。他在昏迷和清醒之间听到男人说：“恋爱当然自由，你可以继续试试看。”
有人拖拽着他，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粗粝的声响。随后，他被扔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周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汽车发动，颠簸着前行。
等他再次醒来时，周围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耳朵，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江城火车站”。
一个小皮箱被扔在了他的身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箱子。箱子没有上锁，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箱子打开。
里面装满了钞票，一叠叠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起一把钞票，狠狠地向空中撒去。周围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人们像是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扑向那些钞票，互相推搡，叫骂，场面一片混乱。
沈明磊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任由周围的人群将他撞来撞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晚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翻看到一半。她这两天有些困扰，也有些无奈。今天直到中午，也没有人再送花过来，她松了口气。
下午时分，鹏叔却上门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封口处盖着红色的火漆印。
“晚棠小姐，大少爷让我把这个给您。”鹏叔的声音有些低沉。
晚棠沉默着接过纸袋拆开，取出了里面的文件。退婚协议书一式两份，厚厚一叠，纸张厚实而挺括。
男方：厉宗铭，籍贯：海城市临江区
女方：孟晚棠，籍贯：海城市临江区
晚棠的视线扫过，落在第二页的退婚原因上：经两造协商，自愿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提出退婚时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当它真正来临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她曾经憧憬过的，成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后面几页全是关于聘礼和嫁妆的财产返还清单，详细列明了每一项财产的名称、数量和价值。晚棠没有心思细看，草草地翻了过去。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协议书的最后一页。在男方签字处，厉宗铭已经签好了名字。
晚棠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熟悉的字迹，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一滴泪流下。
她拿起桌上的钢笔，在那熟悉的字迹旁边，在那空白的女方签字处，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孟晚棠。
鹏叔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目光落在晚棠身上，心中五味杂陈。孟小姐是如此温柔的一个女子，平日里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可在这件事上，她却表现出了令所有人吃惊的决绝。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不舍。
晚棠将手中的钢笔轻轻搁在桌上。她拿起两份已经签好字的协议书，仔细地整理好。然后，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书收了起来，又将另一份协议书重新装回了牛皮纸袋中。
她将纸袋递给鹏叔，动作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