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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徐徐驶入港城时，厉赫铖刚睡醒冲了个澡，他走到甲板上伸了个懒腰，歪了歪头，骨节咔咔作响。
“铖哥，贺玉章到了，在下边等着呢。”阿文指了指下面。
厉赫铖瞥了一眼，码头上，贺玉章那骚包的身影格外显眼，粉色的西装，在人群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反正要在港城休整一天，他们没必要拘在船上，两人下了船上了贺玉章的车。
港式茶餐厅里，烟火气十足，厉赫城进了包间刚一落座，贺玉章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汇报：“老板，您让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大成百货公司有两套账，一套是明面上的，给外人看的，做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查不出什么问题。但另一套是真实的，藏得严严实实，只有几个股东和公司会计知道。”
厉赫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那套真实的账本上，有一个很特殊的客户，”贺玉章压低了声音，“这个客户，往来交易上只有收入，没有成本，而且交易额大得惊人。”
厉赫铖微微挑眉：“继续。”
“客户的名字被特殊处理过，看不出什么，只知道是日本的一家公司。但是这个客户和大成公司的第一笔交易时间是在去年十月。”
厉赫城嗤笑一声：“和南政府去年招商引资拉拢日资企业在江城盖工厂的时间吻合。”
贺玉章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所以这家公司一定在那一批日企名单里。”
“金额大概有多少？”
“每个月大概有六十多万的交易，截止这个月已经有七百多万了。”
厉赫城点点头，点了支烟吐了个烟圈：“行了，你再仔细查查，这趟缅甸就不用跟我去了。”
阿文正刚拿起筷子突然看见厉赫城看着窗外坐直了身体，烟灰都掉在了他身上。
他和贺玉章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拔出了枪。
“铖哥？”阿文试探着喊了一声，顺着厉赫铖的视线看过去。
窗户对面是一家时装店，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洋装，阳光一照，那颜色晃得人眼晕。茶餐厅的玻璃窗映着他们三个的身影，阿文来回扫了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是哪里不对劲？
他正疑惑着，就听见厉赫铖低沉的声音响起：“阿文，你去对面那家店。”
“把那一排。”厉赫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用词，“那一排所有款式的裙子，全部买下来。”
“是！”虽然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指示，但他从来都是铖哥说什么他就完全照做。
他走进时装店，对着老板比划了一下，言简意赅：“全部包起来。”
“这位先生，您说什么？”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文指了指橱窗里挂着的那一排各式各样的裙子，重复了一遍：“那一排，全部，包起来。”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客人，可像阿文这样买衣服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她上下打量了阿文一番，心想这小伙子看着挺精神，怎么买起东西来这么粗犷？
“这位先生，您要买裙子，总得知道尺码吧？”老板娘脸上堆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为难，买衣服哪有不看尺码的？这人也太奇怪了。
“尺码？”阿文皱了皱眉，他哪懂这些。
“对啊，小姐穿多大的？或者您比划比划高矮胖瘦我帮您估算。”老板耐着性子解释。
阿文也不知道这裙子是要给谁买，小姐还是林小姐？他出了时装店，又回到茶餐厅，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没完成铖哥交代给他的任务。
“铖哥，对不起！”阿文一进门就先道了歉，“老板说需要尺码。”
厉赫铖听完，眉头微微一皱。尺码？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只是，他哪里知道阿姐穿多大尺码的裙子？他印象里，阿姐好像挺瘦的，那雪白纤细的腰肢应该是最小码吧？但也不确定，阿姐身高在南方人里还算高的。
厉赫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打火机。
贺玉章愣了一下，看了眼阿文，赶紧跟上。
老板娘正坐在收银台后面算账，抬头一看，吓一大跳。刚才那个愣小伙又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一人穿着粉色西装看着像个风流公子，另一人从头到脚的黑色，面容俊朗精致、气场不似常人。她赶紧放下手里的账本，堆起笑容迎上去：“先生，您好，请问想看看什么款式的衣服？”
厉赫铖径直走到橱窗边的那排裙子前，仔细端详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裙子的布料，又看了看做工，倒是挺精致的。
“这个尺码。”他指着其中一件连衣裙，“你家每个颜色，每款都来一件。”
老板娘彻底傻眼了，她开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样买衣服的。
“好的好的，我们可以送货上门，先生可以留个地址一会我就让人送到您家。”老板娘连忙说道。
“可以寄到海城吗？”厉赫城问道。
老板娘摇了摇头：“怕是不好寄。”
“等会帮我送到西贡码头。”说完他看了眼阿文，“你亲自盯着。”
“是，铖哥。”原来是给孟小姐买的裙子，阿文郑重的点头。
贺玉章也想找阿文八卦几句，但他不像陈升那么嘴碎，硬是忍住了。
贺玉章跟着厉赫城出了时装店，二人上车，向西贡码头方向驶去。
“老板，史密斯家族换了新老板，叫奥利维尔，这次交易他会亲自来。”
厉赫城漫不经心嗯了一句，他早知道这件事。
“有传闻说他上位的手段不太干净，是个是个狠角色”贺玉章看了眼后视镜。
“怎么个狠法？”
“他父亲查理是英国在缅甸殖民后第一批去那边做生意的人，算是家族边缘人物。查理当年在缅甸风流快活，一不小心留下了奥利维尔这么个‘纪念品’。因为血统的原因，这人也不怎么回英国，常年混迹在缅甸、印度。他是去年回的英国，据说有好几个原本很有希望继承家业的堂兄弟，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厉赫城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这年头，‘消失’的理由可太多了。”
“是啊，理由多得很。”贺玉章附和道，他知道厉赫城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次这个奥利维尔，跟之前的那些史密斯家族的人，风格好像不太一样。”
“他更激进，也更不按常理出牌。听说他夺了他叔父的权后第一件事就是娶了他叔父的情人。”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似乎没有什么道德观念。”
厉赫城点了根烟，斜斜叼在嘴上，手里摩挲着象牙打火机，道德不道德的有什么重要？只要能给他供上货哪怕是个畜生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