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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见过红狗吞着唾沫把偷来的红薯送到病床上的爷爷手中,他见过黑呆寒冬腊月下河把掉塘里的娃娃捡上来。
黑呆家成分不好,所有亲人也就剩下一个表姑,他曾咬掉了人家半只耳朵,被打的半死,半夜还爬起来放火差点烧了人家的房子,是出了名的黑心肝,所以得了个黑呆的外号。
可那时候人人骂他资本家小崽子,人人都想踩一脚,他要自己不凶狠,根本活不下来。
红狗出了名的偷鸡摸狗,可他那时候才十二三岁,爷爷奶奶身体不好,他不但要养自己,还要照顾爷爷奶奶,为了活下去,根本顾不上道德,能偷的都偷,直到他爷爷奶奶死后,他才慢慢的不顺人家东西。
黄秋平家条件好些,但家里情况也复杂,属于重组,他性子懦弱,之前一直被街上的孩子欺负排挤,李保军和红狗看不过眼帮了他两次,后面他就跟着李保军红狗混一起了。
外人都看不起他们,但李保军却能跟他们交心。
他们打架凶狠,是大家眼中的混混二流子,却很护短,也讲义气,就像是今天跟陈家对上这种情况,他们难道不知道陈家在宝岭城的影响力吗?
他们知道,但还是豁出命干了。
所以他们名声不好没出息品德有问题,在世人眼中备受嫌弃,李保军却觉得他们都不是坏人。
“大军,你进去就是了,我们外边等你。”
走到李家院子外面,红狗几人停下脚步朝着李保军道,之前他们来找过李保军,李金民和张荣英都不喜欢他们。
“站这干啥呢,都到家门口了,走,进去坐坐。”
黑呆道,“不了不了,人挺多的,我们也不好意思。”
李保军没在劝,“行,你们等我会,我放下东西马上就来。”
家里只有唐红梅带着孩子,李保喜陪着金枝。
“妈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李保军张口就问。
李保喜道,“这个时候,不都在上班吗?”
李保军脸一黑,“妈上班去了?”
他无奈的看了门外一眼,妈不在家,那他咋办?
“都这个时候了,妈咋还上班去了?”
李保喜道,“之前请那么多假,听说今儿下午厂里发年货呢,再请假怎么行?”
“对了,妈给你留了东西,你跟我来。”李保喜站起来朝着屋内走去。
李保军深吸一口气,跟了过去,李保喜掏出两张大团结丢给他。
“妈说你要回来,这个给你,其他的等她回来再说。”
李保军看着那两张大团结,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我就知道妈不会不管我的。”
李保喜没忍住,朝他靠了靠,“我听说你跟陈国芳”
李保军那龇着的大牙顿时就收了回去,黑着脸道,“小孩子管大人的闲事,你不会以为你变成大姑娘了我就不会打你了吧?”
李保喜马上拉开了和李保军的距离,梗着脖子道,“你要敢打我,我就告诉妈!”
李保军就是个混蛋,从小到大家里六个,其他五个都被他揍过,火气上来了,不管是上面哥哥姐姐还是下面弟弟妹妹他都敢动手。
李保喜对他是又怕又爱,因为他虽然揍兄弟姐妹,但外人要敢欺负李家兄弟姐妹,他也能把别人往死里揍。
李保军拿着二十块钱正带着红狗他们往外走,远远就见着张荣英骑着挂满年货的自行车回来了。
“妈~”他下意识的喊道。
“婶子。”黑呆他们尴尬的打招呼。
见张荣英停下车,还热情的上去帮她接过了后座上的一袋面粉,“这是厂里发年礼了?”
张荣英道,“是啊。”
等东西搬进家,张荣英朝着李保军道,“老三,你给我进来一下。”
李保军进去了,黑呆有点犹豫的看向红狗,“不会是因为大军哥又跟我们玩一块了,婶子生气了吧?”
秋平也跟着道,“红狗,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大军毕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老跟我们混在一块,让人说闲话。”
红狗心里有点难受,“走吧。”
刚出了巷子,就听到后面李保军的喊声,“红狗,黑呆,你们跑啥啊,等等我。”
红狗几人停下脚步回头,神色不自然道,“大军,婶子是不是骂你了?”
李保军胳膊一抬,搭在了红狗肩膀上,“怎么可能,我妈是那种人吗?我之前都跟你们说了,她就刀子嘴豆腐心,刚喊我进去给我钱呢,让我好好谢谢你们。”
黑呆语气带着惊喜,“真的?”
李保军从兜里掏出钱冲他们摇了摇手道,“肯定是真的,你们看,哈哈哈,走,这都快四点了,中午饭还没吃呢,下馆子去,今儿国营饭店的肉菜随你们点,再点两瓶酒,这也快过年了,我妈交代了,让我给大伙一人扛一袋面粉再搭几斤肉,作为今儿帮忙的谢礼哈”
张荣英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勾肩搭背远去的几人眼里满是复杂。
她理解不了他们的感情,但上辈子李保军入狱,二婚妻子难产,红狗黑呆几个都有奔波帮忙,特别是李保军二婚妻子早产凑不齐钱,红狗还偷了老板的自行车卖,最后因为这事被判了一年半。
晚上,李保军醉醺醺的回来了,回来就拉着张荣英哭,“妈,呜呜,我离婚了。”
张荣英伸手摸摸他的头,“哎,离婚伤心吧?”
李保军目光涣散的看着张荣英,“嗯,心里难受。”
他妈好久没有对他这么温柔了,李保军依赖的往她身上靠了靠。
张荣英真心实意劝道,“既然难受,答应妈,以后别谈恋爱了,娶谁都是害人,你都这把年纪了,万一再被甩,不是脑梗就是心梗,你不能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