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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啊！我是真的不想他去中东。”
萧绮的坦言让林诗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
对于她的疑问，萧绮自有一番理解，“我不敢赌他会不会因为我父亲的事躲着我、冷落我。只有把他拴在身边，我才能安心。”
“可是，就为了这个，让他放弃自己的理想吗？”
“他才 36 岁，以后有的是机会实现理想。”
“江澈学长是想做核心通信业务，这个大蛋糕在国内已经被分完了，除非等到 6g 时代。但卫星通信技术的研发成本那么高，根本不是普通玩家可以入场的。错过这个项目，他就很难再有评选通信院士的机会了。”
萧绮显然没有想得那么远，她还沉浸在男朋友对自己妥协的窃喜中。
“可是，他还可以继续做 ott，iptv，以及增值业务……”
“你还不明白吗？学长那样的人，不会把卖出多少会员和硬件视为成就。”
林诗晴的声音突然放轻。
“他们这些技术出身的人，最关注的是网络覆盖率、信号强度、带宽速率、网络负载、稳定性指数。套一句俗话，用通信网络打破物理壁垒，让世界触手可及，这才是江澈学长的理想。”
萧绮喉间滚动，干涩地吞咽了一下，睫毛下的眸光像受惊的蝶翼般慌乱扑闪。
“学长这么优秀，以后一定有机会的…… 我们的感情还不稳定，我不想让他离开我。”
“他也许还有机会，但你父亲的专利已经没有机会了。”
林诗晴的话让萧绮一惊，提及父亲的事情立刻让她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
“我听楚老师提过，你父亲有项节能专利，这些年一直没机会落地。当年简心抢走的那个项目，就是专利应用方案。江澈学长为了弥补他的遗憾，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机会。”
“专利吗？卖给承鼎科技不行吗？他们是 5g 建设里的总集成方。” 萧绮的语气明显变得不再自信。
“承鼎科技有自己的专利，除非有绝对的数据优势，否则他们凭什么要换成别家的技术？只有在承鼎科技受制裁的海外项目，江澈学长才有机会用到这个专利。”
林诗晴说的情真意切，这些信息都是楚飞虹私下告诉她的，为了不让江澈留下遗憾，他怂恿小娇妻来做最后的尝试。
“你说的没机会是什么意思？” 萧绮低声问道。
“伯父的节能专利是早期研发的，这些年承鼎科技的技术一直在迭代。笑男总之前说过，明年年底他们就会有一批优化节能技术上线测试，预测指标远超你父亲的专利。”
萧绮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眼底翻涌的震惊几乎要将她吞没，连睫毛都凝着难以置信的颤动。
“他怎么没跟我说这件事情？”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不想用伯父的遗愿逼你放他离开。”
林诗晴复述着楚飞虹的话，或许在此事上最了解“小卧龙”的，也就只有这个“楚霸王”了。
萧绮有些混乱，牵涉到父亲的信息，让她进退两难。
“那…… 他如果留下的话…… 我父亲的专利……”
“江澈学长做了交待，现在节能方案是叶媛学姐在筹备实施。”
听到这里，萧绮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原处。
江澈仍是她熟知的那个人，总在不动声色间，将所有备选方案织成密网，托住她所有的不安。
见萧绮神情有所松动，林诗晴却提高声音问道：“可是，如果不是江澈学长亲自完成，你不觉得遗憾吗？”
“但我离不开他……”
“绮绮，你一定要他用放弃自己理想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有多爱你吗？”
林诗晴未必懂得一个濒临淘汰的节能专利背后的分量，却实实在在为江澈那份难以舒展的抱负感到唏嘘。
她望着好友眉心纠结的纹路，忽然不确定这趟旅行是否正确。
料理店内暖光如蜜，却烘不热萧绮眼底的霜色。
铁板上牛排的油花爆开，发出 “滋滋” 轻响，混着黄油香气钻进鼻腔，可激不起她半分食欲。
萧绮缓缓垂下眼睑，齿尖无意识地碾过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惊觉唇瓣已被自己咬出淡淡血痕。
“我不想逼他，我只是怕他会一去不回。” 她委屈地说道。
她忽然意识到，这次被自己视作偶尔的任性，或许早已在江澈心底划开了细密的伤口。
萧绮盯着玻璃杯里沉浮的冰块，喉间泛起酸涩。
她不敢细想此刻江澈看自己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是失望，是疲惫，还是被反复拉扯后的隐忍？
她的胸腔里像压着重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连指尖都因这种窒息感而微微发颤。
林诗晴感到困惑，“绮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可以资助我家这么多年却从不出现，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身份，因为他对简心好得让我嫉妒。” 萧绮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只是想让他没有底线的宠我一次而已。”
林诗晴被这宣泄的情绪灼得眼眶发酸，急忙上前紧紧搂住好友。
窗外的飞雪不知何时缠上了玻璃，将远处的霓虹浸成模糊的色块，像极了萧绮此刻混沌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