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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屋里,南宫离严肃的看着宸渊,“说吧,他们为何总要你回去,回哪里去?”
宸渊双手撑地,身子懒懒散散的后仰着,“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事说来话长。”
南宫离,“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宸渊说,“既然要听故事,我煮些茶,你边饮边听。”
南宫离看着空无一物的屋子,心想,哪来的茶?
宸渊起身出去,过了一会,端进来一张褐色小几,几上摆着一只红泥小炉,一箩银炭,一套青玉茶具。
南宫离睁大了眼睛,“哪来的?”
宸渊道,“这屋子本来连着一间小杂物房,里头放着一些我心血来潮买回来的小东西,后来嫌那杂物房坏了这屋子的意境,就挪到后头去了。”
宸渊说完又出去了,这回拎了一只装满水的小桶,桶里还有一只舀水用的长杆竹筒。
南宫离问,“这是池塘里的水?”
宸渊坐下来,开始煮茶,“屋后有山泉。”
南宫离打趣道,“还以为你对俗世之物不屑一顾,没想到也有附庸风雅的时候。”
宸渊笑,“都是一时心血来潮时弄回来的,没摆弄过几次便扔在一边了。要不你去那屋子瞧瞧,若是有喜欢的,都拿过来。”
南宫离摇头,“我现在只想听你讲故事。”
宸渊低垂眉眼,似乎不知从何处讲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很久很久以前,香弥山的狐族诞生了一位美丽的公主……”
那天,香弥山的上空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久久不曾散去,被香弥山的狐族视为祥瑞。
那天,狐族皇后生了一位玉雕粉彻的小公主,取名叫莲生。
莲生渐渐长大,她容貌非凡,是狐族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公主。
她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黑白分明的眼眸,秀气的鼻梁,花瓣一样的嘴唇。
她走过的地方,会开出鲜艳的花。她触过的枯木,会发出新芽。她喝过的泉水,变得无比清甜。鸟儿围着她唱歌,蝴蝶围着她起舞。她对猛兽微笑,那兽会乖顺的匍匐在她脚下。
她心地善良,会为咳嗽的老爷爷捶背,为生病的老奶奶煎药,为被猎人夹断腿的后生接骨,为待嫁的新娘绣嫁衣……
人人都喜欢她,赞美她,膜拜她,视她为狐族的圣女。
可圣女二字又如何与狐族扯得上关系。古往今来,多少红颜祸水被冠以狐狸精的“美名”。九州九幽九天的人鬼神都说,狐妖有天生的香腺,能迷惑男子,辅以狐媚手段,便勾得男子灵魂出窍,再也离不开左右,等狐妖吸干了男子的精元,便丢弃那具躯壳,去寻下一个冤种。
狐妖臭名远播,一旦驭妖师遇上狐妖,不问青红皂白,便捉了化丹。偶尔九天之上的上仙和神君们下凡溜跶,遇到与狐妖有关的官司,也是带了偏见,先问罪狐妖再说。
对狐妖来说,外头的世界太险恶,狐王不让莲生公主离开香弥山,只要不离开香弥山,他的小公主就不会有危险。
可长大的狐妖都要离开,莲生公主觉得她不能例外,于是在十六岁这年,她偷偷下山,入了凡尘。
她在湖边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唇红齿白,眼睛清澈,一看就是个家世清白,知书守礼的小公子。
少年其实是位上仙,他对莲生公主一见钟情,可他看出莲生是狐妖,为了自己的清誉,他没有向莲生表白,只与她做朋友。
莲生公主并未对这位叫陌歌的上仙动情,只把他当朋友。他们一块在湖中划船,弹琴吹曲,煮茶烤鱼。
陌歌闻到了莲生身上的香气,那香气很淡,却浸入他的骨髓,让他欲罢不能。他很惶恐,原来狐妖果真有勾人魂魄的本事,可莲生并没使什么狐媚手段,为何让他如此痴迷?
痴迷到他心里眼里只有莲生,除了与她待在一起,别无他想。
后来莲生要南下,去见识江南的风光,而陌歌要北上,他下凡是有任务要做,为了莲生,已经耽误了几日,他还没有彻底失了神志,于是与莲生道别,分道扬镳。
回去后,陌歌相思成疾,病倒了。
他的好友星寂神君来探望,陌歌上仙心中的苦无人相诉,便告诉了星寂神君。
星寂神星一听,很生气,好友居然被一只狐妖迷住了心窍!
他一心要为好友报仇,花了很长的时候,才在江南找到狐妖公主莲生。
那是一个傍晚,画舫纷纷挂上粉色的纱灯,正往弯弯曲曲的河道里驶去。可突然间,天降大雨,风雨飘摇间,画舫挤挤挨挨,船头船尾不时撞上,船上多是娇滴滴的弹唱伶人,一时间人仰马翻,尖叫声起此彼伏,好几个姑娘被撞得掉进水里。
莲生不会水,她伸着竹竿在水里捞人,被雨淋得像只落汤鸡。
星寂神君也在救人,偶尔一瞥,看到了莲生。虽然莲生浑身湿透了,虽然她披头散发,神情狼狈,看在星寂神君眼里,却惊为天人。
月老的红线直接拴在了他的心上,星寂神君不可自拔的沦陷了。
他见莲生救上了一个姑娘,又去救第二个,可能体力有所消耗,差点被底下的人扯进水里,电石火花间,星寂神君飞扑过去,一把抱住莲生,把她救回船上。
大雨滂沱,暗无星月,莲生却知天上的星都去了哪儿?
它们都在这少年的眼睛里,少年有英武的眉,聚满星光的眼,高挺的鼻,润红的唇,无一处不好看。
她看痴了。
星寂神君也看痴了。
两人就这么在大雨中对视了片刻,还是星寂神君先回过神来,他忙把莲生推进船舱,温声叮嘱她,“快把湿衣裳换了,久了要着凉的。”又说,“救人的事轮不着你,好生歇着。”
莲生听话的换了湿衣裳,又用帕子把头发一股一股绞干,她绞得心不在焉,不知何时,星寂神君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姜汤,“刚让人煮的,快趁热喝。”
莲生心生欢喜,接过来就要喝,星寂神君却不松手,说,“还烫着,凉些再喝。”
莲生嗔道,“你这人,一会说趁热喝,一会又说凉些再喝,岂不自相矛盾?”
星寂神君憨笑,他确实矛盾,又想莲生快些喝了御寒,又怕她烫了嘴。
他看着莲生花瓣一样饱满的唇,又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