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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你还没理解。集体农庄不是为了平均,而是为了取消‘主’的概念。地主死了,但小地主、老把式、土地世袭制还活着。今天不给那流民种田的资格,明天他就会偷、抢,或跪着去教会祷告求奇迹。”
他站起身,灯光照亮他布满尘灰的靴子:“我们要建的是‘不靠施舍,而靠制度让人站起来’的秩序。让农民不再想着‘我家几亩几头牛’,而是想到‘整个农庄今年能养活多少人’。这是社会主义的道德核心:不是慈善,是责任。不是服从,是参与。不是竞争,是共存。”
黑水沉默许久,问:“那人性中的自私怎么办?那种‘我多干一点我就该多吃一口’的念头,你怎么驯服?”
图兰叹气,像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火柴,也像是点燃了心中的一团火:“你以为我不怕吗?但我们不能不做。人总是自私的,这是他们在旧社会学会的生存法则。可我们要让他们在新社会学会别的:信任、集体、牺牲。不是靠天性,而是靠制度、靠教育、靠文化重建。”
“旧世界教人狗咬狗,我们要教他们怎么做一个人。”
黑水沉吟片刻,声音像夜色一样深沉:“你要他们做‘人’,但这世道让他们当了太久的‘牲口’。”
图兰轻声却坚定地回答:“那就用整个制度去养‘人心’,即便是用一代人、两代人的代价。唯有集体,才是对抗饥饿与黑暗的最好工具。否则,你给他一袋种子,他会吃光;你给他一块地,他会卖掉;你给他一头牛,他会熬成牛肉汤。但你教他属于集体,教他有人会看着他、等着他、依靠他,那头牛才不会死得白白的。”
黑水看着这位旧日玩伴,沉默许久,终于点头:“图兰,如果你要干,我跟你干。但咱们得有‘人民监察团’,让每一个农庄不被少数人染成私人牧场。”
图兰披着一件旧披风,风一吹,他的剪影像一尊挺立的雕像。他回头看着黑水,语气低沉却充满穿透力:“黑水,你要记住,革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发动几次群众大会、几轮清算斗争就能解决‘人性之恶’的。有人以为杀了几个贵族、打倒几个地主,人民就能自觉高尚,国家就能自动公平,那是幻想,是‘唯心主义的浪漫主义’,是拿‘意志’当真理。”
他用手指蘸了点灯油,在砖面上划了一道线,又划出两个点。
“曾经有两位圣人,一位叫孟子,一位叫荀子。他们争了几千年:人性是善,还是恶?有人说人性如水向善,有人说人性如铁向下坠。可我图兰说——都错了。”
他目光炯炯,语气如铸铁:
“人性不是善,也不是恶。人性是可塑的。”
“四个字:‘有教无类。’这是古时孔夫子的话,意思是:没有不可教育之人。这句话是对‘命定论’最尖锐的反抗。也是我们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理论基石。”
黑水若有所思,轻声道:
“那要是有的人就是选择堕落呢?是该放逐?镇压?还是再教育?”
图兰缓缓点头,似乎早已预见这问题:
“关键不是‘有坏人’,而是‘坏人何以能坏?’这才是唯物史观与神学之间的分水岭。”
他顿了一下,眼神望向星空,似在与那些逝去的神灵争锋:
“神学说,人有原罪,是亚当偷吃了禁果,所以下一代注定堕落;而我们说,人有‘阶级遗传’,但制度能重塑灵魂。”
“我们不惩罚过去的出身,我们改造现在的意识。神学让人忏悔,我们让人思考;神学讲惩罚与救赎,我们讲责任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