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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王爷闻言，眉头微蹙，却不表态。身边谋士低声附耳道：“此言虽玄，实中要害。尼伯龙根可能并非单一维度的产物，而是诸道交汇之后的‘归墟’之地。”
于是，议堂再起波澜。
术家学人挺身而出，道理如棋盘推演：
“从波函数理论出发，我们可以假设尼伯龙根是一种多世界干涉的结果。根据量子诠释之一，观测行为使得波函数塌缩为确定现实。而尼伯龙根，不正是波函数未塌缩的连续展开体？其空间之所以令人恐惧，是因其中包含着所有‘未曾选择’的结果。你死的、你活的、你成王败寇的、你做神为魔的，全在那里。”
“此为实存？抑或虚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识进入其间，便可能接触到未被塌缩的多重命运。”
墨家学人则摇头：“此说虽巧妙，终嫌玄诞。《墨经》有云：‘实为实，虚为虚，不可相滥。’尼伯龙根既可入、可出、可互动，则为‘实地’，应以实策应对。”
“我墨家之道，在于兼爱非攻。今之入尼伯龙根，不为夺宝，而为济民。若其内藏凶险，应以机关术守之，设‘轨道网’与‘机关鸟’，辅助探险者远征，方不辱斯地之名。”
商家人物也不甘示弱，一派利天下之气魄：
“尔等皆言道义，我只问一句——谁来负责资源分配？谁来负责财富估值？尼伯龙根之中，疑似藏有异界金属、精神矿晶、规则碎片，此等皆为可交易之物，若无良制统筹，民间强者必乱抢，势必引发‘资源战’。”
“我商家愿出人力、出本钱，设‘物资所’，定‘探险税’，发行‘尼伯龙根通货’，以‘信贷法’激励民间冒险团探索其内。”
“你们说的是理，而我管的是人活命之后怎么吃饭。”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安静三息，接着大笑声四起。沈王爷也不由嘴角上扬。
而一名老者，却静静坐着，一言不发。他来自公孙家，专理策略法术、制衡之术，被称为“冷面纵横”。
此刻他终于起身，扫视四方：
“诸君所言皆妙，但都落于‘表法’。”
“尼伯龙根真正令人畏惧的，并非地形怪异，亦非生灵凶残，而是其不确定性。”
“换言之，人在其中，失其因果，乱其先后，错其自我。你可能先看到结局，后看起点；你可能今日已死，明日才出生；你可能杀了人，却不记得自己是凶手——这才是‘尼伯龙根’最可怕之处。”
“此空间的最大问题，不在于‘探’，而在于‘认知’。”
“若王爷要设远征团，首要之策，不是军事布阵，不是物资配备，而是意识重建。”
他敲击座前案几：“需设立‘心识稳定所’，在每一次出征前，稳定参与者记忆、信念、自我之锚。否则，一旦进入，谁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是自己’。”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
堂上静寂如水，唯有夜风掠过帷幔，吹得灯火微颤，如灵魂在界限中摇曳。
这场辩论，没有结果。
如尼伯龙根本身永无定论。
沈王爷决定休庭一下，吃过午饭休息后再继续思辩。
王府大堂外，朱红宫灯轻晃，檐下垂挂的金缕玉帘在微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用膳时分，仆役有序而静默地上菜，十几碟佳肴精巧陈列于云母长案上，香气馥郁，未入口已生暖意。
沈王爷素来清淡，取了一碗山药竹荪汤，正轻轻吹着热气，忽然，一阵香风掠过，他一侧的席位悄然落座一人。
是沈王妃。
她今日着素白轻纱，绣梅花暗纹，腰肢纤细，眉目间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与疑虑。她倒了一杯梨花露，慢慢推到沈王爷面前，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