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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腐烂中生长、怀抱巨茧的怪物,不知为何激起了每位嘉宾心中最隐秘的震颤: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对于“存在”的深远不安。
终于,是老巴雷特教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低头扶了扶眼镜,干裂的嗓音却异常清晰:“你们注意到了吗?那个怪物并非纯粹的恶意投影,它在呵护‘茧’,那是一种母性行为。”
“这就引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众人,“它究竟是个怪物,还是一位母亲?而这个‘茧’,它到底是神的后裔,还是……我们自身的映照?”
“你是在说‘归渊之茧’本质上是人类心灵的投影?”年轻哲学家奥利弗接话,他的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还是,它孕育的是另一种存在——不属于逻辑的,不属于道德的,不属于神圣的,而是彻底超越的存在?”
“存在于我们的逻辑结构之外,”神学家杜威神父低声补了一句,“那我们该如何谈论它?我们所有的语言、范畴、概念体系,不都源自于理性之网吗?如果那东西根本不落在这个网中,那它就是‘不可说的’,如神秘主义所言的‘无之神’?”
“可如果它完全不可言说,”奥利弗紧追不舍,“那为何我们又能见到它的影像?这是否意味着它既超越理性,又与我们的感知有所勾连?”
“或许,这就是‘梦中神明’的形态,”埃米莉·沃尔科特夫人轻声道,她是伦敦知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它们既非神,亦非人。它们在梦与现实的边界之间踟蹰,它们的显现是我们潜意识的渴望与恐惧混合后,通过某种未知方式——比如仪式、遗迹、遗传记忆总而言之就是被召唤出来。”
“可你这是在心理化一个神迹!”杜威神父反驳,“你否定了客观实在的可能,归一切为人类内在的映射,这和唯我论有什么区别?”
“我并未否定它的客观性,”沃尔科特夫人淡淡地答道,“我只是指出:我们看到的,并非‘它本身’,而是‘它通过我们而显现’的方式。‘归渊之茧’也许真的是神的器官,也可能只是我们认知裂缝中投下的一点阴影。”
“这话很康德。”奥利弗笑了一声,“我们所知永远只是现象,而非物自体。”
“可‘茧’并非纯粹的现象!”巴雷特教授突然提高声音,“它正孕育某种东西——这意味着它不仅存在,还在创造、演化、成长!”
“那我们该如何理解它所创造的‘新神’?”奥利弗问,“一个非理性、非人类、非逻辑,甚至可能‘非善恶’的存在?那将会是——神上神?”
“神上神?”杜威神父眉头紧皱,“不,这是异端!在我们神学体系中,神是全知全能的——没有什么能超越他。”
“但如果我们思考‘神上神是否能创造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存在’这个悖论呢?”奥利弗毫不退让,“那我们就进入了形式逻辑无法包容的领域——一个既在神之上、又由神所创造的存在。”
“这就是‘归渊之茧’的象征意义,”沃尔科特夫人插话,“它是神在尝试创造一个自己不能解释的梦。一个‘逻辑无法定义’的孩子。也许——正因如此,它才会腐烂生长,才会既爱又怕地呵护那茧。”
“这让我想起波德里亚的话,”坐在角落一直未发言的安德鲁·格林博士开口了,他是法国来的后结构主义哲学家,“一切意义的生产,最终都会崩溃为自身的模拟。或许这‘茧’是神模拟自己的尝试,但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