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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玉蚕先爱上的黎霜，而是他。
言罢，他便先行回了房间。
场面厮杀混乱，一片血肉模糊，仿似能将天上的雨水都浸染成血红色。
直至回屋，晋安果然也没再唤她。
在知道“黎霜身死”这个消息之后，撕裂的疼痛如跗骨之蛆，爬遍了他的全身，四肢百骸，每一个骨头缝里，都有长满尖牙的虫子在拼命噬咬，仿佛快吸干他的骨髓。
“也是没办法，不那样，谁也没办法将他带走。”
他没有回答，但心里却想的是，若是如此，那不太好了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话，黎霜不甚在意的拉扯了一下破烂的袖子：“前几日下了雨，石头有些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诈死啊……
“你怎么伤了？”
他迈步向皇宫的方向而去。青龙卫们自是不肯让他离开此处，卫长挣扎起身，一声令下，青龙卫们一拥而上。
黎霜……
但万一……
房门轻轻掩着，他应该在里面沉睡，黎霜转了身，下山了去。
“此人疯了。”
黎霜沉默片刻。晋安便是西戎皇子傲登的事，已经传了出去，是那日晋安情绪狂躁之时，不知哪个军士认出了他，将这个秘密流了出去。
“你喂我吗？”
过去这些时间，司马扬虽然与她共同谋划了剪除宰相党羽一事，然则两人却并没有见面。
“可你……”她顿了顿，“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当真愿意同我一起？”
他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甚至思想也开始变得奇怪，就像当他听到巫引告诉他，黎霜死了，而他并不会死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却是，无趣和失望。
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到他的了。
“所以他现在……是变成真正的蛊人了？”
朝堂之上，秦澜以供出宰相唆使他人毒杀黎霜的证人，这个帝王如今在这里，但他背后的手却正在进行登基以来第一场无声的冷漠肃清。
黎霜死了，知道这个事情后，从那时到现在起，即便每天晚上都烤着火，坐在火焰边上，他也觉得透骨的寒凉。像是身体里的血再也不会热起来一般凉。
“好像还是忠诚于你是吧？”
秦澜没有搭腔，只是往旁边望了一眼，身形矮小的军士像其他人一样带着斗笠，穿着黑衣，让人看不清面孔，他在众人皆关注那方厮杀之时，默默隐去了身影。
司马扬果然也停了下来，没再强求。
说来如今这一出大戏，其实也并不复杂。
她没有死。
木板沿着纹路，折了一块进去，露出了里面人的黑发。
她当过将军，此生最常应付的便是生离死别，虽然，这并不是她最擅长的事。
任由青龙卫们如何驱赶，却也被黑虫迷眼，困了动作，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将昏倒的晋安架起，以轻功带走。
晋安“嗯”了一声，算是知晓了，但情绪并没什么波动。
黎霜被他打断了话，看着他比之前已经好很多的脸色，便也懒得说些注意身体的话了，她笑笑，摇摇头，并不在酒的话题上多谈，只是借着晋安说到西戎的由头，问他：“你这伤我看最多十来天便也能好，到时候你还是打算回西戎吗？”
她还活着啊。
黎霜……
“任何地方，看看山水，游历人间，把以前我们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
这大概能算是帝王的……最后温柔吧。
黎霜一开始并不知道司马扬为什么突然想通了，愿意放她离开。毕竟就算是诈死，以帝王之名，想给她随便塞个什么名号，让她入宫，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知等了多久，前路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晋安站起身来，一眼便望见了还在路那头的黎霜。
她脸上有些脏，手臂的衣裳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挂掉了，手上还有一片血肉模糊的擦挂痕迹。
他扶着墙出了房门，却没见到黎霜，打听下知道黎霜去后山采药了。
“你陪我一会儿。”他转了头，望着黎霜，“不要离开。”
“哦！”巫引显然像是被惊了一跳，“醒了啊……”
但方才看着晋安的眼睛，听他稍显冷淡的回答，黎霜却又有点不确定了。
这话说得暧昧，黎霜一怔，却有一种与以前的晋安说话的感觉，但……又不太一样。
他强迫自己冷漠客气有礼有节的对待黎霜，强迫自己离开，强迫自己理智。
黎霜闻言一怔，没再做礼貌之态，她挺直这背脊，直视司马扬的眼睛。
周遭的青龙卫试探上前，欲将他带走，而正是这时，远处笛声再次婉转而起，不止地里，天空之中也铺天盖地的飞来无数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