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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我虽不知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大概也知道最少也有十来年了,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在地牢中活了十来年,谁不会被吓到?更遑论我这一身厉鬼的打扮,他没扔了火把惊声尖叫着转身便跑已是极大的胆量了。
我脚上的伤施一个术便能好,但是我反而捻了一个决让伤口看起来更加可怕。陌溪见止不住血,眉头皱得死紧。将我背上背便径直往军营走。
我奇怪了看了眼白九,心里面沉寂已久的醋意莫名动了动,道:“我喜欢陌溪,陌溪也喜欢我。我不在,他想念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难不成他该想你?与你来一段禁忌之恋?”
他也倏地抬起了头,怔怔的盯着我这方。我知道,如此远的距离,他是看不清楚我的。但是我偏生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就是将我看清楚了,就是知道我是三生。
看着他沾了几点鲜血的脸,没想到经历战场厮杀尔虞我诈之后,他的眼睛还是透亮如初。
但是,当我到荣山的时候,已不需要我做这些事了。
我以为只剩我一人脱身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用一个遁地术,马上便可追上陌溪他们。
荣山之下有一座城池名为荣城,依山而建,四面皆是陡峭的山崖。易守难攻,但是一旦突破荣城,要攻入京城那就相当容易了。
被拖进监牢之前,我还在想,等皇帝离远了,我灵力一恢复便遁地逃走。
“国师?”出皇宫之后,站在久违的日光下,我捻了一个净身决便恢复成往日模样,我问他,“流波不是素来瞧不起这些东西么?”
我挑了挑眉:“唔,原来是你。”
他苦笑道:“别后已有三十年,三生倒还是记得清楚。”
三十年。我怔然。
我心中暖意绵绵,又将陌溪贴紧了些。
“陌溪。”我神游天外,幽幽道,“你趁我不在时,娶了妻?”
“三生。”他唤着我的名字微微叹息,“我是长安。”
开门,走了进来,仅有一人。
“是,也不是。”他淡淡笑了笑,“三生可知你口中的这个陌溪现在成了怎样的一个人物?”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除了老鼠爬过的声音之外的另一种声音。一切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
毫无意外的,他将我带在身边,回了营地。
我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动手,更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昏君竟然是个狠角色。凭着内力充足的一掌,还有随后而来的铁网,我毫无意外的被擒住。
原来,我在这地方呆了二十年的时间。
众将士反应过来,立马将陌溪围成一团。
二十年……陌溪今年应当二十八了,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看见了我,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
“陌溪。”
我最烦这些个人类在我面前感叹自己老,截断他的话问:“陌溪呢?”
他望了我一眼:“说来话长。我且带你去见一人,这些往事咱们边走边说。”
“他现在应当在荣山。”白九默了默道,“那孩子很想你。日思夜想。”语带叹息与无奈。
他眉头又是一皱:“我救你出去。”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道:“我不是妖。”
我不理他们:“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那么就此别过,我要去找陌溪了。”刚想施一个遁地术,却恍然想起当初陌溪拜他为师的事,脑筋一转,我大概明白了其中因果道:“你让陌溪帮你上阵杀敌,替你夺下这江山可以,但是在那以后,你就放了陌溪吧。狡兔死走狗烹,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事出现在陌溪身上。那孩子心善,会伤心。”
忽然,我只觉眼角微光一闪,一支利箭破空而去,直直逼近马背上的陌溪。我大惊,一记阴气尾随而至,在箭头几乎插|进陌溪胸膛之时,径直拦腰斩断箭杆。然而箭头仍是收势不及,被阴气打偏了原本的轨道,擦过陌溪的脸,埋入他身后的土地。
我想我与他的重逢应该在一个落英缤纷的美妙地方,他拥着我,我拥着他,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然后生出一点嗯嗯啊啊的莫名冲动,最后找个地方好好解决解决这冲动。
陌溪。
他问:“三生为何还有前生的记忆?”
我素来不大在意别人的目光,倒是陌溪,生怕我被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欺负了去。冷了脸色,缓缓扫了他们一眼。四周的目光立即收敛了许多。
白九。二十年的时间对于人世来说已足够久了,他身姿依旧挺拔,但是已生华发。脸上也有了皱纹。
我清了清嗓子,笑道:“你现在这模样生得好,怎的不像小时候那样怕我采了你?”
两军已经正面交战。
很久很久以后,没人来抽我了,也没人来给我送饭了,我就被关在牢笼之中,没日没夜的活着。他们想将我饿死,殊不知我这个石头化的灵只要能接地气便可以不吃不喝继续活上好几百年。
我自是万分享受这被人着紧关心的感觉。
当我的唇靠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眼蓦地睁大。
只是我被这每日一挠挠得委实委屈。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焦急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在心底暗暗叹息,最后还是把唇吻在了他的唇角。
他们每日都问我陌溪的去向,我哪里知道他们的去向,老实答了,他们还偏偏说我不老实。我想,以后等这些人去了冥府,我定叫小鬼们问问他们长没长脑子,如果他们说长了,那就往死了抽。如果说没长,就直接割了脑袋推进畜生道里。
喧嚣的战场一时肃穆下来,众人的目光慢慢聚于一点之上,我自然也向那方看去。
白九没有答话。长安却忽然问我:“三生,陌溪是否是师尊的……”
他浑身僵了僵。我不客气的替他摘了头盔,捧住他的脸颊慢慢抬了起来。
山风忽起,荣山上的飞花飘过我的耳边慢慢向战场而去。飘飘洒洒荡漾到那人身边。
他提着一个头颅高高的坐在马背之上。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手中的寒剑仿似一面镜子反射的当头的阳光,闪耀得我眼睛微酸。
庆幸的事,我并不畏惧黑暗,反而因为这样的环境能让我心无旁骛的修炼。
长安不知从哪里给我拿来了一套小厮的衣裳,换上之后,他便带着我正大光明的出了皇宫。一路上,我看见不断有人对他下跪,对他叩拜,唤着:“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