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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她弹指，在方歌伤口重重一按，起身，语气终究唏嘘。
一世英雄，他也是人，到这时终于气短。
三元巷三号，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苏叶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主顾，小三。
纸条上只得这四个字，却立刻让他张口结舌。
“三元巷三号，主顾在那里等你。”女老板在这时凑近，呵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了一句。
小三笑，将轮椅往前推了一把：“我劝你最好不去买，省得再上当。”
“一共花了一万两，你给我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五千两归我。”隔一会他又道，拿出银票，湿漉漉地亲了口：“飞泉琴啊飞泉琴，老子来也。”
裘洛头顶才遭重创，还有些迷蒙，只当他们拼比内力，连忙一把扶住了他。
方歌无有表情，将一粒丹药内服，另一粒在手心慢慢碾碎。
“方某受教。”在满弓紧弦的声响之中他立定，抬手，灰衣猎猎，已经无处回头。
原本他是没兴趣的。
“你可以讨厌我。”晚媚笑，捏起那揉碎的丹药，抬手替他敷上伤口：“反正这世间寥落，我不再需要向谁示好。”
殷梓低头，看到了他毛绒的鬓角，薄透的耳垂，还有那半敞龙袍下微露的锁骨。
苏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翻眼睛：“二十万两雇老子做保镖，你……”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认命。
“裘某前来讨教。”
“二十万两。”
最终裘铁胆发话，身躯笔直，重重呼出了最后一口浊气。
只有方歌剑槽饮血，剑尖上的孩子双目圆睁，亲眼见证着他的罪孽。
不论平时如何霸道严苛，做爹的，总不过就是对儿子有所期许。
殷梓呼气，只觉自己的心也滑了下去。
晚媚的冷笑随后而至：“你别告诉我你不想服，想一死明志。”
气海穴，这是裘铁胆的死门，他清楚得很，可是从来没有一试。
一曲立刻让苏叶噤声，苦笑着回味起了当日。
琴痴苏叶，一个买琴成痴却琴艺平平的呆子，各大琴行有名的冤大头，大概很少会有人想到他是个杀手，而且是个武功极高要价死贵的杀手。
身后的十二骑士开始勒马，长刀整齐入鞘，在最后时刻放弃屠戮。
“知道你的计划，算定裘洛一定应战，暗算你，等你落败后万箭齐发，让全武林见证你言而无信。”晚媚抚着手心：“我的计划不可谓不周详，可最终还是被你扭转，我该代表公子向你致意。”
苏叶当时闭气，一只手握得咯吱作响，好容易才克制住，一甩袖预备走人。
另外一颗铁胆生风，敲上他大腿，闷声作响，几乎将他腿骨敲断。
就算当日盈盈危难，他也没有一试。
老规矩，这里是他的接头地点，有纸条就表示有买家。
郁宁远没有察觉，脸朝右，睡得很安宁。
“坚持你的坚持吧，方歌方大侠。有东西值得坚持，总归还是有幸。”
这是小三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长剑在最后关头被他扬起，弧线美丽，划过裘洛颈项，一剑就斩下了他头颅。
“我很好奇你怎么给我那二十万两。”回想到这里苏叶前倾，指指那堆纸：“地契房契卖身契，就这个，能值二十万两？”
身后就在这时响起琴声，小三坐在轮椅，俯首凝神，弹的就是《普安咒》。
没有相中又没钱买的好琴，又还有钱喝茶，他一般就懒得接生意。
一眼千言，晚媚终于低头，安静，放弃鼓动。
“你那满屋古琴，难道不需要一个知音？”
“杀了裘铁胆和裘洛，我一样不能回头。”方歌抬眼，不掩饰自己的厌憎：“恭喜阁下目标达成。”
事情完毕之后方歌被架回住处，才关上房门，就听见晚媚说话。
同一支曲子，小三弹得清淡隐忍，他却弹得肆意，邪恶而魅惑。
“能。”殷梓斩钉截铁：“皇上只需担心他的野心，不需担心他的能力。”
额角一滴汗坠了下来，啪嗒一声落进郁宁远颈项，往下滑去。
于是他起身，悄声上前，本意是替他的皇上盖好披风。
裘铁胆一声断喝，铁胆便似流星，立刻就封住了他上中下三路。
“解药，一颗外敷一颗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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