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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萝还不解气，眉头几乎立起：“你求情那你替她，替她把这只茶碗吃了。”
晚媚闻言回头，一时间醍醐灌顶：“你早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因为他和姹萝有仇，所以才不杀他，容他和我相爱。这样的话，我就会因为他，永远和姹萝不能一条心，永远如你所愿的争斗下去！”
“我这里有种新蛊……”月如搁下了手里零嘴，迟疑一会，单手按上心门。
说这句台词时她隐隐微笑，恍然间已是又一个姹萝。
无力至极苍凉至极的一笑，却是在让她不放弃希望。
姹萝就是姹萝，象蓝禾所说，从不犹豫有种决绝的智慧。
下面就是准备。
这句之后姹萝又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刑房，光线昏暗，满室都是血腥味。
那时候月如正在吃桂花酒酿，见到他的时候抿嘴一笑：“你来了，今年的桂花酿很好，要不要也尝尝？”
一语惊醒幻梦，晚媚双目亮了起开，开始朝刑堂狂奔。
一节一节很仔细的敲断腿骨，那么他失去的就只是腿骨。
一顶黑色的软轿吱呀呀而来，来得不早不晚，恰巧是输赢分晓这刻。
刑风慢慢抬头，性子还是一贯温和，回话：“我主子脾性暴燥，门主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琴房里几乎所有的物件都被他们撞碎，到最后姹萝坐上她那把长琴，琴声凌乱高亢，伴着刑风的最后一个穿刺，将她直直送入云端。
——我不会负你。
月如笑，放下手间银耳羹，侧头看她：“我记得你说你和影子清白，怎么，我对他略施小戒，你就这么巴巴地赶来，这不是自己甩自己嘴巴吗？”
最终他放弃执念。
刑风于是只好跪低：“还请门主大量，相信我主子忠心，也相信我和主子只是主仆。”
姹萝挺直脊背，由得她去摸，那一头长发就象软缎，在昏黑的屋里涌着粼光闪闪的浪。
结局早已注定的爱情，他也不后悔，自己痴枉愚昧，曾为之付出努力。
跪了许久月如还是不说话，开始吃碟子里的桂花糕。
她选择这种方式平息欲|火。
耳畔刮过夏风，她依稀听见了那夜秋千上小三的耳语。
月如无话。
一首五言绝句，二十个字，他却写了很久。
进门后姹萝劈头就是一句，手在月如跟前展开，眼里厉光几乎能将她劈穿。
晚媚始终低头，象被定身，直到公子声音清冷说了句：“现在你已经是蛊王的新主人，百蛊皆服，当中包括那条引虫，噬心蛊已经失效。”
“她将来前途不可计量，你会跟不上她，所谓坚贞的爱情会被命运动摇，最后一败涂地。”
刑风还是沉稳，上前渡他真气，喂他续命的蛊虫，又操起刀，将他胸口一片薄皮割下。
十六年前。
※※※
有人将姹萝的尸身抱到轿前，割破她手腕，开始给她放血。
可是姹萝没有，只是将头顶丝帕拿了，搁在手心，万念俱灰地笑。
可是他不后悔。
半个时辰敲碎一根骨头，现在时辰已到，他知道自己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姹萝顿住，五指握在他肩头，按下五个深深红痕。
刑风冷笑，额头鲜血滴落蒙住了他眼，他就带着血色看住晚媚：“那么门主你可知道，我也曾是姹萝的影子，也曾和她甘苦与共，发誓永不负她。”
这句话来自肺腑，因而难得有几分真诚。
扇子是她在刑房捡的，一看就知道是人皮扇子。
（上部完）
姹萝浑身肌肉绷直，将牙关咬了又咬，这才重复：“你要……怎样，才肯给我解药？”
有谁人观战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和生死。
小三在这时醒来，神智半昏，却侧头问了他句为什么。
“她说她永不后悔。”
晚媚在原地抽气，最终却不曾哭出声来，只是上前抚住了墙，手指滑过那些暗红色凝固的血肉，就如同滑过那些形影相偎的岁月。
好名字，这蛊虫的的确确是起了个好名字。
他答愿意。
月如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姹萝已经立直，长发逆飞向后涌起，发尖扫过长桌，接着了那上面未灭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