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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一看，方萤还举着美工刀，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蒋西池上前一步，去扳她的手指——岩石一般的，分毫不动。
魏明瞧了蒋西池一眼，有点不甘心——暴力对蒋西池这种人没用，他决计不会因为被多揍两拳而轻易服软。
蒋西池走过去，听见一阵哗哗的水声，走过去才发现那儿有个水龙头。
“快，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所以小学最后那两年，虽然分歧不少，但魏明真心实意地跟她玩在一起，有时候还会开玩笑喊她一声“方姐。”
孔贞贞眼里汪着一包泪。
“信不信随你，顶多五分钟……”
蒋西池脚往后错了一步，站稳，“……你别弄脏了。”
“区里那个废弃的青野体育场！我以为他就是口头上教训两句, 没想到……”
蒋西池没忍住，一抽手，背过身去，蹲在地上，干呕了几下。
魏明是了解方萤的，她虽然年纪不大，虽然是女生，但打起架来有一股男生都没有的狠劲儿，她只要还喘着气，就会抓住一切机会反击，不管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那别磨叽了，赶紧把人带走……”
“撤个几把！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这样过了片刻，她听见头顶蒋西池冷清的声音：“……没事了。”
她挥了挥手，“阿池！过来！”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站起身，哑着声音对方萤说了声“对不起”。
蒋西池双手被别在背后，手脚都让人摁住了，脸紧贴在泥里。
方萤又摸了摸书包，从里面的夹层里摸出一把美工刀，揣进裤子口袋，把书包往自行车筐子里一扔，推开了体育场锈蚀的大门。
最后一缕霞光也要褪去了，暮色侵蚀了半面的天空。
接触到干净的水源，身上粘稠恶臭的感觉反倒越发明显。
方萤一愣，却见他脸色煞白，手指紧捏成拳，轻轻颤抖。
“别碰我！”
方萤扫她一眼, 见她不说话, 心里怒火直冒, 又不能这时候发作，只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把自行车蹬得快彻底散架。
方萤拼起命来可以真不要命，但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欺负任何人。
孔贞贞激动着急, 声音里已有哭腔, “……其实告密的真的不是蒋西池，是万紫琳——万紫琳为了要回被没收的手机, 才去找张军告的状。我跟魏明说了，可是现在魏明根本不在乎蒋西池有没有告密, 他就是想整他……”
孔贞贞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举手发誓：“我没有！我绝对不会害蒋西池！”
那两人骂了一句，“什么情况？这谁？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没把条子带来吧……”
方萤拉过他的手，移到水龙头下，轻轻地搓洗。
方萤有点吓着了，“阿池……”
魏明与那两人飞快对视一眼。
下一瞬，方萤一步迈了过来，往前一扑，两条手臂将他紧紧箍住。
那两人哈哈大笑，“那办法多了去了。这小子瞧着长得还不错，唇红齿白的，那就更好办了……有些人，有些个什么特殊癖好，把他送过去，不出一晚上就老实了……”
正这时，忽听外面一阵“乌拉乌拉”刺耳的警报声。
“小魏，甭跟他废话！我们晚上还有安排，要动手就赶紧吧，收拾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一旁压着蒋西池手脚的，两个从赵善那儿借来的社会青年，不耐烦继续磨叽。
“我……我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往他身上泼泔水——魏明知道蒋西池有洁癖。”
方萤冷声：“为了你？”
方萤一口牙快咬碎。
他把美工刀从她手里扣下来，刀片推回去，扔远，没入草丛。
“刘哥”骂了一声，赶紧指挥魏明和另一人撤退。
“阿萤，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自己有什么事让我帮忙，我肯定乐意。但是蒋西池，不行——谁让他自己犯贱！”
不知道方才兜头泼下来的是什么，他眼睛被糊得睁不开，一股恶臭直往鼻子里冲，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方萤把车一扔，转头紧盯着孔贞贞：“蒋西池是不是真的在里面？你不会跟魏明联合起来整我吧？”
他们三个人，蒋西池和方萤两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占得到便宜。
他猛一下打掉了她的手。
方萤到了跟前，目光往蒋西池身上扫了一眼，又立刻收回，她手指甲快把手掌心掐出血，生生按捺着怒气，“……魏明，我以前帮过你。”
方萤捏着美工刀的手极稳，纹丝不动，眼神狠厉冰冷，像是领地被侵占的困兽，亮着獠牙，只要对方敢往前一步，她就敢豁出一切，跟人拼命。
蒋西池咳了一声，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好, 我信你。”方萤把挂在背上的书包翻个面，从里面摸出蒋西池给她的警报器，塞进孔贞贞手里，“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五分钟后，你把插销拔掉……要是里面的人没被吓跑，你直接报警。”